此刻,傅雪臣头戴幂篱遮住脸,一张桌案上陈放着一张古琴。

“咳咳咳,千绝,你听我这声音跟原来的相似度几何?”傅雪臣努力变化着喉咙里发出的谈话声,可惜他没学过口技,怎么变化怎么别扭。

千绝也如傅雪臣一般头戴幂篱,“首辅大人,你这声音还得改改,与原先的差别并不大。”

他家首辅大人素来端庄少言,像是从天而降的神祇,然而在追妻过程中也免不得落了俗套,嗓子里发出奇奇怪怪的难听声音。

傅雪臣抓紧时间抱佛脚,千绝忍受着他的变声练习,只望他能得偿所愿,抢回苏清璃。

千绝有些担心傅雪臣露馅,“首辅大人,苏小姐人来了,您做好准备了吗?”

顺着千绝的那道视线望去,傅雪臣看到苏清璃离视野越来越近。

立马抱着琴往小木屋外走去,青石板湿漉漉,不久前下过雨,道路湿滑泥泞,两旁的青草沾满雨珠。

“扑通”一声响,傅雪臣抱着琴摔到了苏清璃的脚尖前。

“公子,你没摔到哪里吧?”苏清璃弯下腰搀扶傅雪臣,将人小心翼翼地扶站起来。

“小姐,我无妨,一点小伤而已,不打紧的。”

傅雪臣练习的四不像,捏着嗓门说话好像能坚持住这个音色,他顺理成章地靠着苏清璃的肩膀,嘴上坚硬如铁,身体却是副柔弱不能自理状态。

无比怀念苏清璃温热的怀抱。

千绝憋着一肚子的坏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公子,您有心疾就别弹琴了,这琴交给属下来抱可好?”千绝粗声粗气,其音如壮汉发出,但身形却修长如竹竿。

傅雪臣紧紧抱住古琴,“这琴是我的命根子,你又不会弹琴,不能让我的心疾得到安抚!”

苏清璃听着颇觉怪异的声音,不免多打量了傅雪臣几眼,由于幂篱遮着,他看不清眼前男子的脸。

傅雪臣一改先前健康的身姿,扮作一副心疾复发的病弱样子,苏清璃根本不可能把他往傅雪臣那边联想,虽然她觉得眼前男子有股莫名的熟悉感。

千绝很上道地接下傅雪臣的话,发挥出他平生演技,“公子,琴虽您的命根子,可您这副病态模子,也弹不出琴抚慰自身心疾,抱着也沉重,还不如交给属下……”

“住口……”傅雪臣沉声呵斥,打断千绝的话,便咳嗽得不像话。

苏清璃摸着傅雪臣的后背轻抚,“公子,你别生气了,这琴就交给我帮你抱着吧。”

柔弱不能自理的首辅大人

“怎敢麻烦小姐,我是名男子,这琴也是我的东西。”

此言一出,傅雪臣又是一阵更剧烈的咳嗽,仿佛能把心脏咳出来。

苏清璃见他一副病入膏肓的气弱体虚状态,不由心软了下来,救病治人她不擅长,但弹琴却是她的拿手绝活,“公子,我会抚琴,可否容我一试?”

傅雪臣音调里带着夸张的惊讶,“小姐是琴师?”

苏清璃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对,我是名琴师,公子何妨让我一试,若我的琴音能抚慰公子的心疾,公子也不用这般痛苦难当。”

傅雪臣拱手,苏清璃的话正中他的下怀,“那就多谢小姐了,不知小姐的佳名,该如何称呼小姐?”

苏清璃未报从前的假名,现今已无此必要,她更喜坦坦荡荡做人,“我姓氏为苏,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傅雪臣把打好的腹稿掐尖嗓音念出来,“我姓谭,单名一个溪字。”

苏清璃转动黑曜石般的眼珠游目四顾,“谭公子,我们到前面的小木屋说话吧。”

几人前前后后相继进入那间小木屋,傅雪臣依依不舍地把古琴交给苏清璃,“这是谭某最宝贝之物,苏小姐小心着些。”

“我也是爱琴之人,自会珍惜你的这张琴,谭公子不必有所挂碍。”

苏清璃纤长的葱白指尖抚过琴弦,发出一段不成曲调的破碎之声,这琴确是难得一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