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时,院外立来两个男子身形,是楚铖将沈延宥引到此。他眉峰稍攒,“你怎么来了?”
“长涣哥哥可还好?”沈延宥低声道。
“二哥尚未醒,太医瞧了已经无碍。你是为此事来?”
沈延宥抿抿唇,表情十分惭愧,“不是。”顿了顿,“姐姐在湘月楼与曹六饮酒,洺宋说不动,便回来报与我,想着趁父亲未归,先将姐姐接回府上。”
他原可以自己去,但一思想曹六也在,若他只管沈韫,不管曹六,心里总有些不安。毕竟是女子,喝成那样独自回去,身边没个可靠的人照应,万一途中生事,后果不堪设想。
柳伏钦闻言微愣,他从未料过沈韫会是一个好酒之徒。似乎是忽然间沉默下来,将二哥与沈韫一相斟酌,尔后提步跨门而出。
稍带寒意的风掠入屋室,将几盏烛火剪得摇摇欲坠。
沈韫不知喝了多少,莹白的脸上飞满酡红,长睫一掀一落,颇有几分迟钝的模样。连她自己都意识到,此时的她好像不受控制,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以至于当她看见一拢湛蓝色自门扉踱进,摇了摇首,低喃着:“你不是他……”
柳伏钦听了皱攒眉宇,先沈延宥一步迈到酒案前,本想问她“他”是谁,见她醉态如此,话到嘴边又不得不下咽,换上一个温和的语调,“沈韫,回家了。”
微酣的瞳眸徐徐抬起,虚渺地定在少年身上,腮边有一缕被酒沾湿的发,那人瞧了,似欲伸手替她撩回耳后。
“别碰我。”沈韫凉声道。
悬在半空的手稍顿,未几收回去,望她片顷,然后蹲下来,视线几乎与她持平,“我不碰你,那你能让我带你回家吗?”
他的声音曛暖,深邃的五官映在灯光下,投来一些熟悉的感觉。
沈韫挨近寸许,指尖在他的眼梢缓缓划过,像是描摹他,“你是柳伏钦?”
她的触碰很柔软,却因指尖冰凉,犹如一捧雪拂在他的脸上,绰约的一点轻颤。
“是,我是柳伏钦。”
闻及此,沈韫登时罢手,骄冷地哼一声,随后将身子扭回去,趴在案上不再开言。
柳伏钦见状嘴角一撇,笑意自唇边晕开,声调下粉饰了几分宠溺的况味,“我又怎么招你了,我的大小姐。”
沈韫闷闷道:“你耍我,你根本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柳伏钦挑眉,瞧她半张脸埋在宽袖里,唯露出一双朦胧的眼睛盯着案上的融蜡,便轻拉过她的手,顺势把她的身子扳正回来,面对着他。
沈韫的手与他相比显得格外小巧,柔若无骨般被他圈在掌中,拇指细细抚过她的手心,像是诱导一样使她放下防备,复低问一声:“不喜欢什么?”
沈韫抽出一只手指向自己,本欲说“我给你的买的东西”,不防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浓烈的酒味冲袭上来,掀得她头疼。
于是拧眉阖眼,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正巧对上那双清润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很有一种惑人的错觉。
沈韫别过头,恰见曹知肴被一个男子往门外扶去,额心倏忽一紧,连忙喊道:“韶韶、我要陪我的韶韶、一醉方休!”
沈延宥听言止步,回首瞟一瞟沈韫,注目满是惆怅的神情,抓着肩上的胳膊将曹知肴撑稳了,“伏钦哥哥,姐姐就交给你了,我先把这人弄回去……曹知肴,你太沉了,给我站好。”
言讫便与荣袖一人一边,架着曹知肴朝走廊上慢行。
“你的韶韶走了,我们能回家了吗?”柳伏钦低喟。沈韫不及反应,手指在他掌中微微一握。
“韶韶走了……韶韶走去哪儿?”
柳伏钦牵她起身,真如哄小孩一般糊弄道:“我带你去找她。”
好不容易让她站起来,谁承想,不过一霎她又跌坐回去,长睫半搭,像是不愿动。
柳伏钦无法,只好俯下身,欲待将人拦腰抱起,沈韫却躲了躲,继而掣住他的袖角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