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2)

汪常寿见状眯了眯眼,突然肃声:“沈姑娘重访竹松堂,是想为陆画师昭雪吗?”

得她止步,他方勾起唇角,冲她慢慢踱近。

竹松堂与汪家府宅正处同一条街,那日看见沈韫,却是偶然。

水榭周遭驱来长风,令沈韫的心境一霎凉蜇。

须臾,汪常寿行至身前,拿挑逗的目光轻轻睐她,“沈姑娘两年恒寻,其中艰苦痛心,汪某不敢思想,但见姑娘为一鄙薄之人费神至此,着实惹人心疼。”

论卑鄙,谁又胜得过他去?沈韫心中冷笑,不以为意地抬起头,瞧着他的眼睛。

“汪公子成日以毁人为乐,却偏腆着一副善人皮囊,连承认你识得老师都不敢,多叫人可怜啊。”

话音甫落,汪常寿背在身后的手用力一绞,半晌才从齿间泻出一抹低笑。

“沈姑娘说话,果然一如既往地伤人心。”

“是么?”沈韫冷冷道,“那便请汪公子长长记性,别再三番两次地来寻沈韫。沈韫与你,一贯无话可说。”

回到园首,曹知肴立刻寻上来,斜着视线往水榭的人探一眼,“阿韫,你们刚刚怎么回事?他突然过来,我还以为是来找我的呢。”

只瞧今日场面身份,汪常寿说什么也不该来寻沈韫,且当着她的面,如此失礼。她是不在意,可未必母亲见了也会这样宽心。

沈韫松展眉宇,不咸不淡地接了句:“别提他了。你不是想解闷么?”

“曹夫人叫你现身此地,无非是盼你与汪常寿见上一面,如今见也见了,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下晌的晴光愈演愈烈,氤氲出一缕风扑上来人袍角,不一会儿便旋到羡竹苑。

“一猜就知二哥又在这里享清闲。”

柳伏钦背手走进去,掌心里握着一卷画轴。

早在他将至时,柳长涣便已听闻动静,目下只是一笑,等他走到身旁才启唇问:“你怎么来了?书院今日又逢休沐了么?”

听这话,竟像是嫌他。

柳伏钦不大痛快地拧了拧眉,“我如何来不得?阿兄从前最喜爱的便是这一片竹木。”

闻他言及长兄,柳长涣饮茶的手稍稍一顿。大约是从两年前起,柳伏钦已不再和他提有长兄之事,如今猝然提起,隐约让人感到不安。

隔着茶案,他拿端详的目光不露声色地看了看少年,只瞧他神情松快,没有一丝作伪,不像是别有用心而来。

适才懈下心思,亲自替他斟了杯茶,“是啊,你幼时与哥哥常在此处习武,那会儿你尚顽劣,不服输,总借机灵扳下一城。”

柳伏钦听言笑了笑,掀袍落座,“二哥不也一样?”

他把手中的画搁去旁几,端起茶盏,“从前在半泉巷,若非二哥胜负心强,闹着要与阿兄竞个追捕歹人的结果,父亲也断不至于罚我那样狠。”

说完才呷了一口,忆起往昔岁月,脸上总是透着一分伤怀,在他极力掩饰的笑颜下难寻踪迹。

柳长涣心知他指的是哪一回,想起来,父亲对他三人的责罚的确有失公正。只因钦儿岁小,却敢跟着他们胡闹,父亲气得紧了,便罚他在书房跪省,自己与长兄却只落了一通责训。

“是二哥对你不住。”柳长涣笑一笑,垂下眼皮,便听他否道:“没有对不住,二哥与阿兄都对我极好。”

说到这儿,柳伏钦没再接着,柳长涣亦察觉出什么,不再言声。

两人一齐坐在竹前,却已是无话。

良久,柳伏钦侧过头,瞧着二哥那张平静的脸,似乎从来不曾将自己的情绪示于人前,却叫他看了,心中满是不忍。

“二哥,你那时……难过么?”

他暗哑了嗓音,听得柳长涣心间一振。

“为何这样问?”

柳伏钦转回首,望着院中一寸未改的景象,不由得记起长兄回家那天。

他哭得很凶,是由最初的不信一点一点被自己击垮,到最后已闹得分不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