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亲罚便是了。”

一番话引得沈璿额骨微抽,翕动唇角,未几咬牙冷笑,“口口声声道错,却是真知错了?你不要总以为我不舍得罚你。”

后面的字音愈发泠冽,虽不至失态,却已经怒到顶点,宋氏听了心头一跳,脸上再无半点和缓,就要起身亲劝沈韫。

哪知动作刚起,沈璿的话又如寒潮一般批盖下来,冲涌到沈韫耳畔,“婚姻之事并非交易,何来你说的那样不堪?更遑论锐之在我门下长成,品行端正,才智超群,你是觉得他哪一点配不上你?”

他的门生,自无一点不好。沈韫对解寅也不想评判,只一径避开他所言,绕回由她掀起的谈锋,泄出一枚落拓的笑。

“怎么不是交易?父亲将我送出去,换得半子,倒是全了您和解兄长的师生之情,想必在父亲眼里,还是岳丈比之老师更能巩固人心。”

这话任谁听闻,都是难以磨灭的不敬。宋氏捏在椅沿的手几欲变形,万没料到沈韫敢如此放肆,那点愤恨都写在脸上,哪怕眉眼平展,终究一眼便可直达其心。

倒是沈璿,听见这话居然笑了,连声说了几个好,下一刻,垂手压在案上,随之沉下的是他端肃凌厉的面容。

“你就是不肯放过你老师的死,好,你这样悲愤,我便告诉你。不是我不愿救他,是我不能救。”

话罢扬一扬手,周袤立时领会地站出去,屏退满院仆从,然后守在门外,棕榈似的身影挡住半阙浮光。

静室里,沈璿站起身,皂靴笃笃,每一步都似踩在沈韫心尖,若重一些,便会将她裂隙满布的神思碾得粉碎。

最终止步于她眼前,居高临下道:“要你老师死的人,是圣上。”

? 第 37 章

这一声把沈韫的心扎得深重, 只瞧她指尖一紧,瞳孔似乎瑟缩了下, 像是不敢信。

沈璿目光低垂, 将她的神态尽揽眼底,负手踱了两步,良久转身, 嗓音沉道:“你既去过陆宅,便大抵清楚你老师的笔是为谁而落。”

“他纸上苍生无一不艰,无一不愤, 景象夸大铺张,可怖过犹。国家刚刚安定, 你的老师便以如此画作献给圣上,惹得圣上大怒, 下令赐死于他。”

“死”字无论何时, 在沈韫听来都是那样刺耳。她不想接受,所以在陆思白消失的两年里, 她执迷不悟地当他尚活于世, 各处收买画卷, 已分不清她是在求一点线索,还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欺骗那颗疼痛难忍的心。

房中烛火叵廻,拂得窗上斜影寒恻恻地打颤,像一只颓唐的兽,只是瞧着便生一股酸意化在心中。

那是沈璿的影, 他背对沈韫,语下有无尽自嘲, “你以为为父只见利害, 不通人情, 却是错了。我若当真视他为无物,又何苦冒着杀头的风险替他装殓尸骨?”

闻言,沈韫眼中一阵发烫,蜷屈的手指将衣摆抓得愈发紧,疼得整只掌心都在抖,却一点也不肯放松。

沈璿默了稍刻,下睨着微尘在烛火周围飘转,须臾落入火舌,一并撩起他黯淡的瞳,“陆思白触怒的人是圣上,我虽坐守内阁,却也是圣上的臣子,圣上要处置他,我如何挡?”

沈璿纵居高位,尚有沈家一众需他守护,为民请命的事他可以等,但沈家的安危必须放在首位。说他自私也罢,若连守住沈家都做不到,何谈来日?

沈韫并非愚钝之人,自然明白他话下挑明的道理。一国之君要谁的命,岂容旁人置喙阻拦?父亲入仕多年,对皇上的言行深意定有所领会,何时该驳,何时该顺,怎会没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