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日喊疼的把戏,没能蒙过父亲。但是江瞻不一样,他不了解我,我让他去抓狸奴,他还真去了,怎这样好使唤……与他那张沉稳的皮囊相较,真不搭。”
提及此,沈韫轻蹙了下眉,仿佛对江瞻生了些怜悯的情绪,认真思来,又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她松口气,恢复平日淡然的样子,向洺宋道:“父亲最腻烦心思迟钝之人。一次两次尚还能忍,长久如此,估计父亲再也不想见到他了。”
那厢沈延宥正随小厮里去栖云院,预备将沈韫受伤之事捣弄清楚。原本昨晚用过饭后,他是该陪母亲多坐一会儿的,奈何重安手笨,递茶递到他衣上,洒一身湿。
便这样错过了后面种种,到现在胸中仍疑惑满萦伏钦哥哥怎会背着姐姐走一路呢?就算他不介意,姐姐也不会点头。
思忖的功夫,踅入一月洞门,绕池塘游转,很快便到了院前门首下,地心一株古树玉立,随铮铮剑鸣散下几簇将凋的残花。
“二位哥哥好身手。”沈延宥独步向前,在一侧廊柱下站定抚掌。院中比试的二人手一顿,循声朝他望来。
许章霖当先喊了声延宥,眉梢吊满惊喜,顷刻收了剑,大步跑到跟前,“上回去你家没见着面,听沈韫的意思像是你伤得挺重,如今可大好了?”
少年人的友谊总是让人艳羡,不论阔别多久,再重逢感情依然如故,不杂分毫生疏。
沈延宥回以一笑,勾肩走下矮阶,“早齐全了,若非这两日休沐,姐姐和父亲便要把我往书院塞了。”
说着承起眼,“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我只听姐姐说那日你们来过,我还愣了会儿神,寻思你不是在瑀州么。”
经他问,许章霖没的有些心虚,刚回书院那会儿只顾着找柳伏钦,硬把他给忘了,再想弥补时,便遇上了他与梁裴之事。
浓长的眼睫覆住眸子,讪笑了下,陡然记起什么,兜住他往远处站了站。
沈延宥睐目睇去一眼,又回首把目光移到柳伏钦身上,疑惑地发笑,“什么事要避着伏钦哥哥说呀?”
许章霖沉默少时,斟酌着启口:“你为润桃做的,她都知道。她让我告诉你一声,不必理会那些污言,旁人说什么她并不在意,倒是你。你为了她与人厮斗……”
复缓了缓,模仿许润桃道:“她的原话是,‘很愚蠢,但这份情我领下了,望公子日后以保全己身为重,勿要替人烦劳。’”
这话看似宽慰,实则装满疏离,沈延宥攒起额心,有些不安道:“她是生气了吗?可我先前问她曹府宴会……”
“倒非生气。”许章霖拍一拍他,琢磨着回:“姑娘家的心思我也不懂,但瞧她的样子,应该是不愿见到你为她受伤吧。”
闲谈半日,终于想起这是柳府,转背朝一旁的石桌瞥去视线,“对了,你是来找伏钦的?”
沈延宥尚在品咂润桃的话,听言迟钝颔首,就见他抿唇摇头,拉低嗓门叮嘱:“他今日凶得很,你上点儿道,别不经意刺中他什么,讨不着好。”
原是把昨日的切磋捡上,相互探个底,谁料柳伏钦心绪不佳,招式也格外悍戾,好像对他自己尤其不满,处处透着发泄。得亏沈延宥来得及时,否则还不知要哪样招架。
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叹,抬步登上檐廊。沈延宥被他说得迷糊,时下见他要走,忙开声问:“你不留了?”
“我去找笃光。”许章霖挥一挥袖,“他整日不出府,也不知道闷不闷,我瞧瞧去。”
如是一来,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柳伏钦和几个摆设似的下人,阒然清逸。
沈延宥踱步到石桌旁,暗暗端详一瞬,扶桌沿坐下,“伏钦哥哥……昨儿没歇好?”
便听他敷衍地嗯了声,带着沉沉闷色。
沈延宥缄默良晌,看那只如竹节修长的手搁在茶盅边缘,微微转动两下,行止里溢出困烦。
虽不明由始,但隐隐被他传染一二,遂摒弃弯绕,直截了当地问:“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姐姐昨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