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懈开忧虑,暧昧地睇下眼,“回谁的家?”
问得十分蛊惑,沈韫却未察,顺口应承:“自然是回你家。”
她今日来,其实是想借他的味道盖一盖画院那拢无休止的压抑。
因为她的年纪与家世,画院之人个个把她当作走关系进来玩的小丫头,后来听一个在锦衣卫办事的画师讲她曾入诏狱,便邪了门,齐齐将她视为一缕烟,什么腔调都敢为所欲为地在她面前开启,令她犹觉不适。
见到柳伏钦后,那些烦绪都被他身上携的气息驱散,一刹明朗起来。
金粉的夕照熨贴着少年眉眼,整个人看上去耀目深邃,口吻幽幽的,“你跟我回吗?”
一语落下,沈韫稍怔了怔,分辨他话中含意,耳廓微烫,随即想躲到哪里,却发现四周没有容身之所,恰逢柳府马车方才停定,不及思想,立时快着步子钻进车中。
瞧她那副模样,很有些落荒而逃却又逃入敌营的况味。
柳伏钦嘴边绽出一个明亮的笑,用手拢一拢袖袍,举步朝马车走去。
甫入车厢,捡她对面端身而坐,目光一丝不苟地驻在她脸上,打量她一番,“如何,头一件差事办完了么?可有人为难你?”
沈韫说快了,视线往门上挪了挪,“最迟后日就能交差。至于为难,其实没什么,我……”
说话间,柳伏钦伸手将她的下巴转回来,手指在她腮畔收了收,将她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捏得鼓起一霎,嘴唇微张,便断了声儿。
罪魁祸首却笑了下,“你继续。”
力道始终轻轻的,到底不敢弄疼了她。
沈韫觉得很无聊,两下将他的手扒下来,接着未全的话,“我单是动动笔,还能动出什么花样?不会有错处的。”
“你能如此自信,我便安心了。”柳伏钦慢悠悠地靠回车壁,指尖从她掌心寸寸滑落,勾着一分酥麻的痒。
沈韫最受不住的就是他无意间的撩拨,恍觉手心发软,像一根鸦羽在其中缠磨而过,顿了俄顷。
这几日她不愿让他相送,家中又在议亲,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难得见了,不免生出些依恋之感。
但叫她主动做点什么,终究面嫩,捱来捱去竟拎出在画院听见的风言揣摩移时,眸光微黯,突然抑低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