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2 / 2)

汪常寿字句如刀,尖利地割在沈韫心上。

“是你将罪证亲自画了下来,是你自己铺的这一条路。沈韫,你一点儿也不冤。”

她静默少顷,转而抽痛地笑了笑,自何时起提笔也成了一种罪证?

今上如此,国家如此,何其可悲。

灯影缓升、熄矮、蹦烁,而后再升、再跳,暗弱的一点光囚住沈韫,将她姝丽的容色混一抹委靡。

汪常寿见状,胸口兀然一窒,她竟还笑得出来?

陡然间,一种无状的情绪卡在喉头,开口嗓音便格外沉哑,“沈韫,你……”

她敛去颜色,瞳眸中疲倦略显,“汪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若话已尽,我累了,能让我休息么?”

囹圄之中,无论安置在怎样僻远的牢房,鼠虫与血肉的气味弥散不断,充斥着每一处角落。叫沈韫在此间久待,一刻都是煎熬。

但若汪常寿不走,便会让她一遍遍回想自己所为,开始审视自己,疑心是否是她做错了,这般无休止的批判令人五内俱崩。

她突来的落败让汪常寿的心没缘由地刺了一下,睑底微红,有些急色地驱身逼近,扳正她的肩膀怒视她。

“你最好别想着自行了断,我费尽心机至此,不是为了看你这么痛快地了结一切,你听懂了么?”

他语气下的急迫很荒谬,沈韫愣了须臾,挑目望他。

她的眼睛冷淡,巡上来时叫汪常寿慌了一刹,似乎有什么蛛丝马迹害怕被她察觉,可沉定一想,能有什么呢?他对她,素来只有妒厌。

就在他准备放手的时候,沈韫突然牵了牵唇,话色不如从前寒寂,却愈发使人心惊。

“汪常寿,我可怜你。”

“你,可怜我?”

汪常寿侧起眉梢,似觉可笑,又似迟疑地盯住她的脸。

“你无非想让我屈服,想从我这里得到你从来没有的权力。你多可怜啊,自卑得像一注死水,却妄想灌山引洪。”

她的声音很薄,融在浮尘中,却叫人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