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2)

正巧陈叔由廊下迎面走来,到她跟前和蔼地说:“姑娘,老爷他们回来了,您可要去见见?”

循礼,她该先去拜见大伯父的,叵耐对祖父的忧心一日不减,忖度片刻,还是请他引自己去了祖父居所。

柳伏钦同她到庭中便止步了。祖孙重逢,定有许多话说,他杵在边上不合时宜。

打帘入内,一抹孤清的身影依榻而坐,沈韫刚才瞩目便暗暗舒了口气,踩开步来,到中央掀衣跪下,规整地顿首行礼,轻问一声祖父。

沈永早前就听下人说沈韫到访,原不太信,目下见了她,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快起来,到杌凳上坐。”

闻他话音沙哑,面容略显几分病态,沈韫的瞳孔稍微一沉,“祖父怎么了?可是来的路上受了风,还有哪里不适?”

“老毛病了。”沈永无所谓地笑笑,望她半会儿,有意叫她懈下心来,“祖父看你怎么瘦了呢?没有吃好么?听说小柳也跟你来了,就住在府里。他好端端的,怎同你到了澄州?”

一遭说了好长的话,不由气短,连着咳嗽了几声。沈韫指尖一攥,小心翼翼地提出思疑许久的问题:“您的身体到底如何,之前不是医好了么?”

恰逢门外小厮奉药进来,沈永睨一眼,让人搁在桌上,“许多年了,我的身体是什么状况,我心里头清楚。”

阳光压低了他的眉睫,视线搭停旁处,从沈韫的方向望过去,仿佛一座崎岖的山,原是屹立的,而今却有倾颓之势。

她胸腔里的那颗心倏然发涩,张口欲言,不防他又先起谈峰,“没跟你们打声招呼就走了,落后回想,也有些悔意……你跟延宥不怪我吧?”

沈韫隐隐听出什么,只是摇头,“祖父还会回京的,对吗?”

他却不答了。一双眼昏暗下去,注视着窗外残雪。八年前,在京城安胜门外,面对沈剡诘责,也是这样的天。

他这一生于国于民,从来没有行过一点差错,思来是不亏欠谁的,但对沈剡,总是缺了什么,他难以弥补,亦不愿让旧事重新延续。

? 第 86 章

房中一时寂然, 可以听见窗框吱呀的响声。

沈韫看他一语不发,顿感五内焦焚, 低着声音又喊了一遍祖父。

他仍旧望着窗外, 良久才回头说道:“韫韫,你回吧,回京城去。祖父这里一切如常, 不必记挂。”

沈韫未肯应他,起身把药碗端到榻前,不敢聒噪扰他病体, “等祖父想回京了,孙女和您一块回去。”

沈永知道她犟, 默了一会儿,接过碗来徐徐饮尽, 又拿碟上的巾帕拭过唇角, 方才垂手叹道:“不回了,恐怕我是回不去的。”

他的病症缠绵多年, 药石罔效。好的时候尚可与人谈笑, 坏起来便久咳不止, 几欲将五脏六腑一应倒挂,身骨疼痛,分外难挨。

他早有回澄州的打算,希图在临终前求得沈剡原谅,让前尘旧事于他手中落幕。本该在十二月启程, 无奈沈韫想他留在京中过年,适才拖到新岁。

他的身体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从前给沈剡去信, 他一字未回, 而今托了疾恙之福,约他至祁城一见,他不但应了,还愿让自己到澄州沈府度过最后病中。可令人未测的是,沈韫竟会跟来。

上一辈之间的恩怨,他最不愿让沈韫知晓。

八年前,沈璿与他联手扳倒徐侍郎,因此跻身内阁,一步步成为如今风光无两的沈学士。于公而言,此举不过顺应圣心,形势所造,在朝堂更是司空见惯的政治手段,无可厚非。可是于私,徐家与沈家乃两姓之好,世人再观此事,又当作何感想?更不必说沈剡。

冷血至极,便是沈剡亲口置予的判词。

沈韫对她父亲本就有误解不曾消烬,这种恶浊过往,他绝不愿让她触及。

院内刮着风,游过间隙渗入屋内,与沈永垂老的嗓音一道刮下来,使沈韫身形微滞,鼻尖莫名有些发酸。

她其实早猜到祖父身子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