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2 / 2)

一面鼓起勇气迈开步伐。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一声低锵的喟叹。

“沈韫,你太会折磨我了。”

未等她反应,胳膊上已扣来一只宽大的手,施力一拽,将她拉了进去,腰后抵着一条折背椅的靠沿,登时有酸楚满溢喉间,到头却是一句,“我走还不行么。”

“坐着。”柳伏钦把椅子拖出来,落身在她对面预备与她好好谈谈。她今夜行止肆意太过,甚至有些不像她了。

昏黄的光軋在沈韫周围,脊骨立得笔直,脸色却隐有灰败。他睐着她,心忽然软下一截,不忍再多问什么,半晌,无措地阖了阖眼。

“算了,去睡吧。你睡床。”

月升了,透窗滤进一点清寒。柳伏钦和衣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未得安眠,视线不经意幌过床帐,看不清她的影子,但她在门下那副秾丽的神情仿佛镌刻脑海,经久不息。

对于沈韫,这一夜并没有几多安稳。她反复在噩梦中惊醒,头两回还好,到后边儿已全无倦意,天不亮便下床,蹑手蹑脚地溜到门外,略站一站,待熹微甫出,便归返西院。

仍是那个丫头进来伺候她盥洗,似乎毫未发现她出去过一样,嗫嚅搭讪:“姑娘何时起的?您说与我,我日后好过来服侍您。”

沈韫把脸擦干,搁下巾子随口应对:“大概辰时一刻。”顿了顿,举着眼够橱柜旁的书案,“会研墨吗?”

楚州的见闻在她心中如若生根,长成一株通往过去的盛木,另一端衔着她的老师。笔落生宣,骇人的线条趋寸饱胀,支拢成一个个幻真的恶鬼。

时近晌午,柳伏钦从屋外转进来,看见案后一袭檀色曝在辉光下,尤显瑰丽。

“你什么时候走的?”

沈韫没抬眼,只是轻笑,“在你梦周公的时候。”

他也笑了声,少顷,走到案前,垂着复杂的眼色瞄在她的画上,暗扣眉峰,“你不是害怕么?”

沈韫笔尖微驻。

她的确害怕,但她想体会老师当时的心境,也是她与老师之间所剩不多的关联。

见她不言语,柳伏钦也不再追问,缄默移时,他挪开目光,一味温良的语调,“别勉强。”

沈韫点点头,突然觉得沉闷,遂拔座起来与他到外面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