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对沈韫来说不难回答,只是莫名想到柳伏钦,思绪滞停一刹。过了须臾,嗓音平淡地应着:“都一样。”
沈璿轻轻哼笑,“哪里一样?若今日上门提亲的是柳家小儿,你还会如此忤逆我么?”
纵然她一次都不曾在父亲面前松懈自己对柳伏钦的情意,但不知为何,父亲好像从很久之前便笃定此事。而今事已成真,她也没什么可以隐瞒。
只不过沈韫不想纠缠于此,她默了默,倒是提起另一件来反问他,“父亲下晌在书房说的话,是在和女儿暗示什么吗?”
他说她思虑单薄,掌握不尽事情背后的始末,如此遣词,不正是告诫她这桩婚事没她以为的那般单纯。
他中意解寅已是几月前就与她明晰的事,她屡屡推拒,他便一次次给她定下期限,可终归不曾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实质的举动。
话音消弭一会儿,沈璿停下来,侧过身在她脸上几度打量,本不欲瞒她,但此时倏然觉得他要与沈韫明确的事并非三殿下的拉扯,而是她与柳伏钦。
长廊下,沈璿隔着半丈微光看向沈韫,“这么些年你与柳家三子各有走动,我都没拦,明知你母亲打你出生起便有意与柳家结亲,我还是放纵着,你可知这其中因由?”
他蓦然转了话茬,令沈韫不解,却仍旧试探着揣摩,眉梢隐隐挑动,“其实爹爹与柳尚书并不似传言中那般交恶?”
旋即见他抿一丝笑,并无轻蔑的意味,反而藏着一缕轻叹,“依你之见,为父和柳尚书竟是羊陆之交?”
他说着话,抬步朝栏杆那边走了走,念及往事,眼色微肃,语调下带着一些半明半晦的什么,稍稍垂睫。
“柳子才这个人,尚年轻时便爱与我相争,我起初以为他就是好胜,非得事事压我一头他才舒心。可后来发现是我错了,不论站在他对面的人是不是我,他都会做出一样的决定,那是他的道……我与柳子才并非性情不合,是道不合。”
寒噤的北风吹得沈璿眼眸微涩,面上挂着些复杂的感怀。
“但我跟他之间的事,不至你们,我也不想让你的母亲伤心。二十多年,我对柳家三个儿子没有不喜,相反,他们都是愿为国效马革裹尸的热血儿郎,让人敬佩。”
说实话,他对柳家长子有一些难言的愧疚。当年若非他主张北征,柳小将军必不会丧命,那样忠谨多谋的沙场男儿,竟在回朝时遭遇埋伏,怎叫人不觉惋惜?
稍止一晌,他侧目淡睐沈韫,情感归位下首,淡声说道:“你们几个孩子有交情,可以,但百岁之好的交情,除非他让我相信,他不会成为柳尚书第二。”
沈韫将他的话咂摸两番,直道父亲的性格就是太强横了。让人与他的道相合,言外之意,难道不是成为他的党羽?柳伏钦有自己的抱负,她凭什么要去左右?
空气里流溢的缕缕梅香爬人襟领,呼吸中漫上来,将沈韫的注意扯回自己阵营,抬眸接道:“与他无关。”
“什么?”沈璿剔起眉,完全转过身来望住她。
“女儿不应这桩婚事,与柳伏钦无关,是为我自己。”沈韫走上前,探身出了父亲施布的雾霭,把话重又拎回轨道,“我想听爹爹一句实话,今日解寅所为,是不是爹爹的某个权宜之计?”
闻言,沈璿低笑了下,俄顷,面上又是那副喜怒不表的神情,“若我说是,你会遂了我的意么?”
沈韫看着那双眼睛,有一种直觉,其中内里他不会告诉她了。但知晓这件事的人非他一个,他走不通,她便换一条路。
“女儿明白了。”沈韫微微垂首,“方才是我进屋突然,打断了父亲,父亲还和我一起回去用饭吗?”
沈璿瞧她神色,扬了扬袖,“你去吧。你母亲等了你很久,回去别和锐之摆脸色,没的叫你母亲操心。”
沈韫应是,与他行礼称退,旋裙辄下廊道。
在母亲和弟弟面前,她不敢明着跟解寅套话,且下晌她那样无礼,还不知要如何赔罪,只得安静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