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等等我。”沈韫隐隐握住他的袖角,留意他的神色,“我去向父亲认错,探清楚他究竟在瞒我什么。这桩婚事,我一定会退掉的。”
言讫,一时俱静,柳伏钦似乎挫败地蹙了蹙眉,“你向沈学士认错……又要去厚知堂么?”
他掰开衣袖上的柔荑,转而捞在手中,“沈韫,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沈学士根本没有隐情,他就是太想要解寅了,你当如何?”
古往今来,位高权重者无一不擅心计,谁不想掌握一把有感情的刀?他不愿再见沈韫受到一点伤害,与其让她和沈学士周旋,不如全都交给他来做。
“这些年父亲与沈学士的争斗从未止过,他对我有成见,我能理解。”
柳伏钦眸光微垂,打从听闻解寅去沈府下定,他便一直在脑海中忖度应对之法。同样去提亲,他也想过,但沈学士选择他的机遇远比解寅浅薄得多。
他需要的,是成为沈璿的一介助力,让他从头到尾对他改观,且察明他的诚心。
沉吟少时,柳伏钦压下嗓子与沈韫慢道:“这月初,父亲手里死了一个囚犯,是沈学士亲自派人从江南抓回来的。此人干系重大,涉及太子监察的丝事一案,沈学士因为他,必定迁怒于父亲,只是他虽然死在刑部,却绝非我父亲作为。”
沈韫被他一通话绕得眉心暗锁,旋即,又闻他接言:“如若我将此事查明,让沈学士在太子那边安稳交代,我向他讨一纸婚书可算为难?”
他与太子殿下颇有私交,父亲亦有意历练,朝中之事对他一向敞亮。他欲插手查探,只差头上挂名儿。
“你无官职在身,如何查?”沈韫一面说,一面屈起手指,随即瞧他不以为意地弯了弯唇,“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竟会走祖上恩荫这一条路。”
柳家世代簪缨,柳伏钦的祖父曾救驾有功,先帝特许柳家可荫一子为正六品官衔,兼之他乡试已过,有功名在身,从前是他不愿从文,后来长兄辞世,他便欲以科举正途为官。
时下他等不起来年二月,唯有此举或可一试。
沈韫当即敛容,“你别这样。”她靠近了些,声线明显添了两分乞求,“柳伏钦,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相信沈学士对解寅没有别的用心。”
沈韫默然俄顷,低眸闷闷道:“你说过不会让我难过,言犹在耳,你要反悔吗?”
“沈韫……”
她思忖一晌,在柳伏钦沉沉的目光中抬起头来,“很快就过年了,你等我与你互诉新禧,若到那时还不能从父亲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便一切都依你,我绝无二话。”
马车里,柳伏钦静静凝望沈韫,在心仪的女子面前,终归不忍驳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嗓音满是缱绻,“好,一言为定。”
? 第 66 章
待马车返至沈府, 夜幕低垂,门前的几盏灯火像万千流萤携聚, 风一偏, 荧光也跟着拂漾。
随着车窗钻入零星半点,搭在二人中间,先前的那幕不成体统竟在此刻叫沈韫感觉局促。
她是不舍分别, 但迟迟不下马车也让人枯坐不住,延捱半晌,终欲下车时, 不防柳伏钦牵唇笑了一下,“你别走了。”
他的笑如朗月清风, 伸手拉沈韫袖角,隔着重重锦料覆上她的腕骨, 钳制一般将人锁在身边, “我也舍不得。”
从前他俩相处很随意,哪怕男女有别, 在外人退尽时还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许是现在的心不如以前纯粹, 柳伏钦的所有言辞举动安在沈韫身上, 总叫她面红耳热,不由抿了抿唇。
未几推开他的手,显了几分临阵脱逃之势。柳伏钦无法,只好把人捉回来重新按在位上,看她像一只以身饲狼的兔子, 朗朗笑了笑,“你这是敢做不敢当了?”
沈韫一时辨不清他指的是主动亲他, 还是不愿回府, 出门前的那些烦郁全被心悸一扫而空。
她别过脸, 良久启了启唇,“别闹了,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