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世代代住在这里,江五和?孟柔是后?来才住进来的,徐家人心善,那日见她一个小娘子大半夜的四处找水,说是要给病人擦身换药,便舍给她一瓢水并几根柴火,后?来见她一个人带着个瘫子艰难过活,又顺手接济了几回。就这点小事,孟柔竟一直记在心里,后?来境况好?些,每逢年节都要送好?些东西到徐家来。
饶是徐老丈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也是头回见到这样实心眼的小娘子。
“你既然知?道阿柔对你上心,你以后?也得?对她更好?些才是。”江铣的脸色越发难看,徐老丈只以为?这是在心疼孟柔,“对了,有孩子了没有?”
江铣沉默着摇摇头。
“哎呀,你们都成婚多少年了,怎么还没有个孩子呢!”徐老丈当?即背着手,摆出一副长辈姿态,“就算公?事再忙,也得?顾着些家里才是。不过,你们俩都还年轻,来得?及……虽然还来得?及,但也得?抓紧些了啊!”
江铣只是沉默。
他冷着脸不说话时很有几分气势,徐老丈絮絮叨叨一通,也没什?么话可说了,搔了搔头发,问江铣这趟来要做什?么。
“将军是要取什?么东西吗?”
院子荒败成这样,就算真有什?么贵重东西,只怕也早叫人给摸走了。
江铣方才原本看一眼就要走,现下却改了主意。
长途奔波了这几日,就算他不休息,马也该歇歇脚。江铣摸了摸身边的战马,问道:“能否暂时借您的地方栓马?”
“当?然能,你难得?回来,好?好?待一会儿再走吧。”徐老丈连忙道,“我?家里还有些草料,是喂驴子拉磨用的,这马能吃吗?”
江铣看过草料,点点头,谢过老丈,在院门前?驻足好?一会儿。
铁锁生锈,木门开裂,江铣没费什?么力气便进去了,靴子缓缓踩过枯枝落叶发出破碎声响,进到内屋,果然又是一大股破败气息。
正堂一张桌案,两张椅子,往左是卧房,往右是厨间,这样小小的一个屋宅,他同孟柔竟然住了快三?年,三?年,一千多个昼夜,他同孟柔就像这世上再普通平凡不过的一对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温饱费劲脑筋,有过分歧也有过争吵,记忆中更多的,却是买不起炭火的时,抱在一起相互取暖的那些冬日。
长安里随便一块地砖就够他们十辈子不愁吃穿,这样的日子,他同孟柔竟然过了三?年。
走进内屋,里头的木床空置这么久,一碰便摇摇晃晃地要散架,江铣毫不在意地坐上去,躺下来,他躺在床上,就像曾经?他无?法动弹,无?法行走的那些日日夜夜,他就是这样忍耐着日出和日落,直到孟柔回来。
在安宁县的三?年,头两年最为?痛苦,那时候他腿骨被打断,腰背上也全是伤,坐都坐不起身,连想要自尽都做不到,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孟柔想尽了办法给他找医工,烧符水,弄些莫名其妙的偏方用在他身上,没能起一点效果。
江铣自己都快要放弃了,可孟柔却硬是从山上请下一位道人来。
看见那道士的装束,江铣本以为?又要喝符水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就算是太医署的禁咒科也没有这么乱来的,江铣正憋着一肚子脾气想要骂人,可那道人捏了捏他的腿骨却道:“骨头断了,血脉经?络还在,有救。”
这不是第一个说他能治好的人,却是第一个能说得?让人信服的,孟柔高兴得?差点哭出来,就连江铣也不由生出几分期望,可道人接下来的话却给两人泼了盆冷水。
“虽然有救,但是很难。二位要想好?了,郎君若是想要重新行走,必得?将长歪了的骨头掰直,相当?于要重新受一次伤,甚至要伤得?比先前?更重。重续断骨还是其次,更要紧的是恢复伤口,疏通经?络血气的药材,价格不菲,且一日都不能断。这样重的伤,天底下除了药王恐怕也就老道还能治,莫说老道贪财,这诊金可也不便宜。”
利害干系说得?分明,江铣不畏惧疼痛,见着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