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紧紧跟随其后,分明是他们押送江铣去送行,可?场面看起来倒像是江铣要去寻人麻烦。

过了?桥,刚一踏进门槛,碗盏便接连从里头飞出来:“逆子!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个逆子!”

江铣把陶坛护在怀里,避开碎渣走进去:“父亲安好。”

“安好,你还敢问我安不安好,有?你这?个逆子在家?,我怕是安不了?也好不了?!”江恒气?得脸色铁青,“你这?几日究竟到哪里厮混去了??为?父让你来书房议事,没有?公?干,陛下也没有?召见,你竟然一句招呼不打便出了?府,如此不敬尊长,任所欲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今日又是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强闯宗祠,在家?里动刀动枪。中?郎将,你好能耐啊,信不信明日我一纸奏疏上报朝廷,告你个忤逆不孝,让陛下夺了?你的官身!”

江恒疾言厉色,可?江铣好似充耳不闻,问安过后便盯着他身后的山水画看,怀里还抱着个破陶罐不撒手。

“你、你!”江恒一看他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便来气?,竟险些将他自己气?个仰倒,“我今日就要狠狠地……”

正思?量着该用多重的家?法,却看见江铣垂着头,嘀嘀咕咕地像是在同?怀里的陶罐说话。

那陶罐没上釉,灰扑扑的,看着像是厨下所用之物。这?样?不起眼的一个陶罐,却让江铣好好护在怀里,连勾破了?衣裳都不知?道。

江铣对陶罐喁喁细语的模样?,瞬间让江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这?是什?么东西?你拿着这?破罐子做什?么!”

“这?是……”江铣看了?看陶罐,“回?禀父亲,这?不是什?么破罐子,这?是阿孟。”

第47章 第 47 章 曰师徒

“对了, 这还是阿孟头一回拜见父亲。”江铣道,“父亲,阿孟不方便行礼,还请您见谅。”

江恒张了张嘴, 看看陶坛, 又看看状似平静的江铣, 房门大开,阴森森的寒气骤然袭来,激得他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麻, 手脚也?发冷。

江铣似乎没有察觉江恒的不对, 只低声对陶坛说话, 声音轻柔得像是对情人的呢喃。

“阿孟想要行庙见礼,不来这里可不行。宗祠里摆着的牌位都不算什么,存放在这里的,才是……”

“住口!你疯了,你当真是疯了!这是……”江恒惊疑不定地看着江铣, “你说这是、是那个孟氏?并州跟上来的孟氏?她、她……她死了?!”

死了就死了吧,一个庶人,听说还被江铣收买成了奴籍。当初江铣为了她大肆搜府,江恒原本很是不快, 但考虑到孟柔确实在安宁县照顾了江铣三年, 后来江铣为了惩罚她失礼又将人落入奴籍,江恒看他有所处置,便也?没说什么。

后来孟柔出走?, 闹得江家上下乃至长安上下不得安宁,江恒心中便又生出些不满,可一个贱籍庶人又能翻出什么天, 他的不满大多还是冲着江铣,而那个庶人,闹出这样大的乱子后果然还是死了。

小小一个坛子,当然装不下一个大活人,即便是尸体也?没法装得下,能塞进里头的只有骨灰、骨渣之类。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个死人,是死人留下的东西。江铣抱着这个坛子来显然是在气他,可江恒在愤怒之前,先感受到的却?是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