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举办了一场婚仪。

既然楚鹤这般在意,那就办一场婚仪,又有何妨?

听见这话,楚鹤面上虚伪空洞的假笑终于层层碎裂。

“我只是个庶人?,出身养病坊,身份不堪下贱,能够侍奉公主左右已是几世?都修不来?的福分,怎么敢与公主成婚?”破天荒地,楚鹤冷下了脸,纤长眉目冷厉俊俏,“何况公主已有驸马,怎可与我再行婚嫁?”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为什么不能?”看?他冷下脸,晋阳反倒高兴起来?,兴致越发高昂,“你我的婚仪只是我们?之间的事,外人?不必知晓,就算驸马知道了也没关系,我再送他两个姬妾就是。”

楚鹤一愣,一张俊脸青青白白。

“姬妾?”

“是啊,那是个色中饿鬼,只要给他些甜头,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晋阳公主满不在乎道。

楚鹤怔愣许久,突然低声笑起来?,那时晋阳尚不知晓他为何发笑,只觉得那笑声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讽刺意味,而他看?过?来?的眼神也太过?冰冷,冷得让公主皱了眉。

所幸很快,楚鹤便收起了那笑容,重新变回了她熟悉的那个千依百顺的鹤郎。

“好啊。”楚鹤点点头,“公主既然想要举办一场婚仪,下臣配合就是。”

婚仪筹备流程繁琐,原本就是为了哄楚鹤才举办,楚鹤说的话却像是置身事外,晋阳公主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就连高涨的兴致也冷却了许多。但随后?楚鹤却该换了态度,同她一起挑选喜帐、喜被,也肯为她修改婚仪上的装饰,丝毫看?不出任何不满。

于是半个月后?,就如同儿戏一般,楚鹤穿上越盛的官袍,公主也戴上花树钗冠,软轿从西院出,绕行坊间一周回到?公主府抬进东院,青庐红帐,拜天地,拜宾客,拜高堂,在头戴礼冠的赞者祝词中,新郎新妇走入洞房。

红烛映照金花片,原本只是为了哄一哄楚鹤,满足情郎的愿望,但行礼到?最后?,晋阳公主的心也不由自主地热起来?。

她不是没有行过?婚仪,当年晋阳公主出降郑家子,皇帝特许用皇后?仪仗,聘财嫁妆豪贵百倍不止,满街洒满了金花钱。可那场婚姻是公主出降,是两姓之好,是皇帝拉拢朝臣的手段。

如今的这一场婚仪,没有铺张,没有宾客,却是她嫁给心爱的人?。

朦胧间,晋阳公主仿佛窥见了一线楚鹤的真心,她好似懂得了为何楚鹤想要一场婚仪。

楚鹤虽是庶人?,文采不算上佳,但也有知事的仆从早早写好却扇诗奉上,晋阳公主捂着胸口?,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挥退众人?,当真如寻常新妇一般却下扇面,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尊贵容颜。

“鹤郎……”

六礼既成,接下来?便是夫妻相合,晋阳公主一整夜都沉浸在心动中,没发觉堂上成双成对?的物件中少了一支鎏金烛台。

直到?那锐器划破她妆成的面靥。

尖锐的疼痛猛然袭来?,晋阳公主从生?下来?便没有受过?这样的伤,见到?鲜红的血液时甚至愣了片刻,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却没有因?此心软,而是举起烛台,再次朝她袭来?,幸而侍奉在外间的女官发觉不对?,闯进来?,生?生?制住了楚鹤。

“公主!公主受伤了,快!快传医工!”

女官们?匆匆拉开楚鹤,解下他的武器,将这位才刚礼拜过?的新郎按在堂下动弹不得,而后?跪了满地求晋阳谢罪。

晋阳公主却看?着满手的鲜血发怔。

“为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瞪着楚鹤,才刚同她结拜过?的郎君,“为什么!”

楚鹤被按在堂下,混乱中外袍解落,露出内里?的一袭苍白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