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柳的舞姬,身有所?长,甚至能?被诗词传诵,与诸子名臣同列史书,千古流芳,比起街头巷角的耕夫与铁匠籍籍无名,岂不是?更有地位?
“权贵视金银如泥沙,白身用米面尽锱铢。做大家奴仆,好歹不必担心温饱,林娘子又何必替他们多虑。”
日子过?得好或者不好,哪里是?一纸身契,良贱二字能?够勘定?分明。
吴顺没?有做过?贱籍,没?有被人当成货物一般随意买卖,随时可以弃置路边,当然可以这样轻飘飘地作?壁上观,可林寓娘却是?实实在在地经受过?。
主家一句话?就能?将你捧上云端,一句话?就能?将你打入泥泞,担惊受怕,朝不保夕,就连生死都不由自主。爹娘不是?爹娘,同伴不是?同伴,连人都不是?人了。
吴顺只看着她:“就算是?个良籍,是?个白身庶人,难道便能?够自主吗?”
如同当头棒喝,林寓娘瞬间惊醒。
范阳县衙强征她入军营时,难道她不是?庶人,不是?良籍吗。
“可是?……这就是?我的愿望。”皇帝答应了她。
可林寓娘已?经知道,皇帝根本不可能?答应她,她所?想要的,也根本不可能?得到。
崔有期将孟柔压在堂中?肆意凌辱,戴怀芹下药害她性命无所?顾忌,难道是?因为她们是?良籍,而孟柔是?贱籍吗?不是?的。良贱之上尚且有寒庶之别,寒庶之上又有世宦,林立世家之中?,又有五姓七望,赫赫皇权。
没?有穷尽,只有彼此倾轧。
哪一天能?够自己做主。
成为医工的喜悦不过?短短一忽儿就过?去了,林寓娘在医舍待了许久,处理了伤兵,又洒扫过?场院。
听赵石说,皇帝后来果然是?去探望了何力,何力头回进医舍时便是?让人抬进来的,是?林寓娘亲自替他缝合了伤口,后来医舍里头人多事忙,林寓娘每日连医案都来不及记录,根本不知道何力当日就醒转过?来,捂着伤口实在是?气?不过?,吩咐手下多取来几卷棉纱布,同嬴铣一般将伤口紧紧缠裹,而后又杀了出去。
率领八百骑兵与高句丽西线一万援军杀得有来有回,不但歼敌千余,还将敌军诱引入套,这才?没?让嬴铣的计划有所?疏漏。
再回来时,便又是?让人给抬进来的。
林寓娘只当是?自己失职,没?能?好好看住人,何力的伤口未及愈合便再次撕裂,显得比先前更加骇人。幸而吴顺寻嬴铣求得了支援,再有分帐而治之后,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随后林寓娘每日都要前去探望何力,检查伤口,好歹是?将人摁住了没?再出去。
于她而言,何力伤势未愈便有提刀上马实在是?找死,但对?于皇帝而言,将领身先士卒,又如此刚猛能?战,实在应该大加厚赏。
于是?不但亲自探视伤员,亲自替他换药,还许诺了许多金银财宝,高官厚禄。
那头的情景,可比在林寓娘这头的吃瘪更在意料之中?。
既然已?经有人给何力换过?伤药,林寓娘自然是?不必再去了,至于原来的医舍,吴顺既然会将她搬到绛帐里头去,当然也不会给她留有后手,人人都知道她林寓娘是?嬴铣的帐中?人,她已?经有了去处,医舍队正?又怎么还会在这里替她留屋子?
无头苍蝇般乱撞一会儿,终于还是?回了绛帐。
夜深了,今日没?有起兵戈,因着陛下四?处巡视探望的缘故,就连日常的操练也免了。外头一片欢声笑语,篝火烧得四?处一片燏燏,林寓娘写好医案,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早知道就别说多余的话?,只将老师的医书奉上,刊印传世,也算解决了一件重要的事。可嬴铣却又提醒她,切莫提及与老师相关的任何事,不论是?医书又或是?别的什?么,就连名字也不能?提。
看嬴铣正?经的模样,楚鹤之死,似乎还有别的隐情。只是?老师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死前又为何会留下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