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同户,是亲姐弟。两年?前北征东突厥一战中,江铣因功右迁入京为检校右卫中郎将,孟柔、孟壮姐弟连同寡母何氏亦随同入京。孟壮是庶人白身,出身鄙陋,身患残疾,但借着孟柔的关系,被江铣纳入军中任仓曹吏,任职不到半年?私贷官物事发,原该当流,后听赎,为他出资赎刑的亦是江铣。

“江铣身为幽王旧属,又曾坐罪丢官受刑,或是意图为旧主复仇,或是心怀不满怨恨朝廷,早有图谋。孟壮与江铣联系甚深,极有可能?是受江铣指使持械入禁中谋刺,若非值守军士发现?及时?,后果不堪设想。此?等悖逆奸恶之徒,臣请陛下?降旨,即正典刑,以彰国法!”

一番话刚落地,满堂哗然。

“这、这,太?平盛世的,怎么?有人敢闯离宫谋刺君上!”

“……是大将军要谋反?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廷议之上,当堂揭发谋反,倒还?是头一回见。”

“左一个庶人,右一个庶人,我都给听糊涂了。他是什么?时?候娶的妻?那个庶人,莫非就是先前……”

但凡同谋反两个字牵扯上干系,从来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刘静声嘶力竭,口口声声要正典刑,彰国法,满脸笃定,动辄谈起幽王旧案,又确实曾有人阑入御在所,谋反之说只怕并非无中生有。看他的架势,分明是要当场就给江铣定罪。

只是廷议之上,空口白牙的想要钉死一位当朝大将军,未免显得太?过急躁。

江铣瞥了眼满脸茫然的裴方正,唇角逸出一丝冷笑。

“无凭无据,仅凭幽王旧属四个字就断定我有谋反嫌疑。当日?东宫之中,长孙小郎风头无两,与幽王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岂非比一个不受重用的书呆子更?有资格?”

长孙乾达原本安安静静地待在人群中间,听见这话立时?跳起来:“江铣,你……”

长孙越一个眼神便制住他。

“拾遗有建言讽喻之责,刘拾遗只是恪尽职守而已。大将军若是觉得他说的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可将自己的想法尽说出来,不必出言讽刺,陛下?是圣明天子,不会不肯听将军辩驳。”又朝上头拱拱手,“此?事事关朝廷,又牵涉禁内防卫,不好轻易断定。不如请属吏严查,早日?查清真相,也好还?大将军清白。”

江铣抬起头,长孙越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甚至和善地朝他笑了笑。

老狐狸。

什么?谋反,什么?查案,刘静突然发难,根本就是冲着他江铣来的。涉及谋反大罪,不查个三五年怎么能有结果?这里拖一拖,那里拖一拖,拖成个无头公案也不是不可能?。既要查案,江铣就得做出个疑犯的样子,解鱼服,脱官帽,说不定得幽囚在什么地方听候审讯。

三?五年?拖下?来,哪里也都去不得,可不就把?人给拖废了。

就算当真清白又如何。

“圣人明鉴。微臣确实曾经盘桓于安宁县,也确实识得一个孟壮。只是我所识得的孟壮身患残疾,四体不勤,只怕没有那个胆量和本事行谋刺之举。刘拾遗所言,实在太?过牵强。”他亦拱手躬身道,“刘拾遗未有实证,仅凭猜测就能当堂攀蔑微臣,所作所为,只怕也称不上‘恪尽职守’。诬告谋反,按律反坐,微臣清白天地可鉴,只是刘拾遗当堂指控,是否能承担起反坐之罪?”

谋反两个字架在眼前,江铣仍是镇定,刘静反倒有些?结舌:“我方才说的是或许,怎么?,怎么?就成诬告了?”

“既是推测,就不该说得这样言之凿凿,无端引人误会。”江铣直直看着刘静,轻笑,“还?是说,刘拾遗是笃定有人能?将你的推测坐实,所以才急着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刘静顿时?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