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孟壮被拔了舌头,折断手指,令他怀械谋刺之人,分明是要让他再说不出话,写不出字,无法供述主使,若非军士怜悯他性命,若非县衙谨慎详查,此?案根本是死无对证。孟壮一个乡野庶人,无才无能?,谋刺也没有动机,唯一有动机的,只有与他牵系甚深的江铣……”刘静强撑着没有看任何人,而是朝皇帝顿首道,“江铣双亲在堂,卑幼在外私娶,越色通婚,牵涉谋反。再有两年?前擅闯夜禁,骚扰城关,人人都知道是为了孟氏女。”

说完这一大段话,刘静前额贴地俯着身,深深喘息,高举朝板的双臂已然僵硬发抖,没有人应答,也没有人反驳,周围安静得只剩下?他自己的呼吸声。

开弓没有回头箭,江铣说的不错,诬告反坐,若是不趁这个机会咬死江铣,日?后死的就是他。

除非坐实罪行,哪怕一桩也成。

只要拖延住时?间……

“江铣今日?种种,实是早有预兆。《孝经》云: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江铣卑幼在外另立别宅自娶妻,忤逆父母,屡犯律例,自甘鄙落与恶逆之徒为伍,怙恶不悛。无孝无亲,无以为人也,何以言贤能??无贤无能?,忝列朝廷,此?为大乱之道。恳请陛下?降旨,即刻将此?人逐出朝廷,永不叙用!”

谋反案还?没说清,三?言两语又给添了不孝不亲、怙恶不悛的罪名。江铣简直要被他气笑,只将话头扯回正题。

“陛下?明鉴。孟壮虽然残疾,但略识得几个字,军中仓曹吏空缺已久,令他暂时?顶替,原是权宜之计。只是此?人并不堪用,正职尚未到任,他便因贪渎事发入狱。微臣当年?在并州曾受孟家照拂,恩义在前,不得不出钱为他赎刑,见他与寡母相依为命,度日?艰难,又多施舍了些?银子。赎刑之事合乎律法亦有旧例可循,并非臣有所偏私,此?事之后,臣与孟壮亦再无会面,也无瓜葛。他一个残疾庶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麟游县,为何会怀械闯入御在所,又为何会与谋反扯上干系……”江铣端正形容朝皇帝一力,“臣也十分好奇。”

“大将军何必避重就轻?孟壮是你妻弟,你如何能?脱得了干系,你……”

“避重就轻?听刘拾遗的意思,谋反要案竟是轻,某的婚丧嫁娶才是重。”江铣抬眸,“多得刘拾遗看重,只是此?等重视,某万万不敢领受。”

“你……”刘静一下?哑了火。

“谋反与不孝皆是十恶,只怕难言轻重。”长孙越缓缓道,“但不论孰轻孰重,最?要紧的还?是该查明真相。贼人阑入御在所,威胁陛下?安危,罪无可恕。但若是不查明前因后果,难以杜绝此?类事端。自然,早日?查清真相,也好早日?还?大将军清白。”

说来说去还?是要查案。

长孙越这番话听上去像是在为江铣说话,只是涉及谋反大案,不管事实真相如何,总得要大理寺、御史台、刑部?三?司会审。长孙氏是先皇后亲族,长安世家均以其马首是瞻,长孙越掌权多年?,门生故旧在朝的何止千万,查案的架势拉得越大,参与的人越多越咋,查出来的东西,就越会与案情本身无关。

只是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若是反驳,倒像是心怀不轨。

江铣眉心紧蹙:“秋收在即,朝中事务繁重,陛下?……”

正想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至少把?焦点转回离宫防卫,而不是什么?哗众取宠的“谋反案”。皇帝却敲了敲桌案,堵住他的话。

“爱卿说的有理,既如此?,就让三?司详查吧。”

江铣的心重重落下?去,刘静才刚要露出些?许喜色,又听皇帝开口。

“谋反案该查,只是江家的婚丧嫁娶……”皇帝揉按着太?阳穴,饶有兴致道,“这是江府家事,不知江卿怎么?看?”

这句“江卿”,问的不是江铣。

而是一直躲在雕花立柱后头,假装不在场的江恒。

方才前头又是谋反又是谋刺地争来斗去,江恒站在人群中听着,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