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皓将自己手在黑色西裤上划了几下将手擦干,然后伸过去和她握手。
陈皓觉得这手很嫩,很美,忍不住多握了一会儿,苏云寒看到陈皓如此轻薄的行为,迅速把手抽了回去,然后下了辞客令,说:“陈医生,我先忙工作,有空一起吃个饭,我对你在美国医疗方面的事也很感兴趣。”
苏云寒这句话讲的客套而精准,有空这个词没有具体时间什么时候都可以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完全具有主观性,医疗方面的事,则准确的表达了我只对你的工作感兴趣,你私生活我完全不感兴趣。
“好呀,那就这个星期星期天吧,还有这么多天时间,你肯定能腾个时间赏脸和我吃个饭。”
“好,那就定在这周周末。没想到陈医生出国这么久,中国人喜欢用的修辞可是一点都没有忘呀,是不是在唐人街这样中国女孩说话很管用。”苏云寒说道。
“我这套路还真一下子就被你看穿了,那星期天不见不散。”陈皓摆手离开。
苏云寒对于这个院长开会时多次提到的陈专家心里有不小落差,这种人在社会上就是一痞子,怎么在美国也能过得好好的,还能拿双料博士被评为全美最优秀的青年医生杰出人选。她摇摇头想不通这些事,继续低头工作。
陈皓继续上了四楼,这层楼有一半是普通病房,一半是高级病房,他往上高级病房走去,看到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望着窗外,然后敬了一个军礼,看着老人那孱弱干枯的双手,陈皓驻足了几秒。
他走进病房了,老人听到有人进来,缓缓的扭动自己脖子。
陈皓看着老人黧黑消瘦的脸,是典型的恶面相,是癌症晚期的典型表现。
“大爷在这边晒太阳呢。”
老人微笑点头,他的眉毛在阳光下晶莹发亮,嘴唇微微开合,说:“小伙子陪我说说话吧。”
老人今年九十五岁,陈皓三十六岁,做他孙子都不为过,所以陈皓觉得这样称呼没有什么不对。
陈皓点头,说:“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你子女呢?”
“他们怎么没有来?让你一个人这样在医院。”
老人低头说:“他们忙,没事,我有一个保姆,她刚刚出去一会儿,我自己没事。”
“那就好。”
“你不是这个医院的病人,但是你看起来不像一个医生又像医院的人呀?”老人问。
陈皓笑着回:“怎么这么说?”
“你没穿白大褂,身上都是酒味,不像是个医生,但是你的气质像医生,这种气质一辈子都不会变的,医生看到病人那种感觉,就跟我们军人看到敌人和武器的感觉,眼神和普通人都不一样。”老人笑着说。
“您应该是一位军人吧?”
老人点头,伸出三个手指说:“是军人,我都参加了三个战役呢。”他那枯瘦如柴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哪三个呀?”
“打过鬼子,打过坏兄弟,打过美国佬。”老人说道。
陈皓虽然在美国工作那么多年,但是中国历史他还是很熟的。
“说起来还是跟美国佬打仗最吓人,他们那是全部摩托化,整天飞机在咱们脑袋上翁嗡嗡的,就那时心想着要是有现在这么好的武器,肯定他娘的轰他个粉身碎骨,那时朝鲜天寒地冻,好多战友夜里伏击敌人,这么一趴下去就再也没有抬起头来了,被冻住了。要是有现在这么躲飞机,有这么先进武器咱们还搞什么伏击,直接正面干他娘的美国佬,咱们也不是怂蛋。”老人说到现在脸上闪现一丝的欣慰,欣慰这盛世自己能够亲眼看到。
陈皓有点泪目,他问道:“大爷。你刚才在给谁敬礼呀?”
“一位兄弟,曾经一起打过鬼子的兄弟,他在对岸,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人世。”老人望着窗外,放眼望去是大海,大海另一头是他的精神寄托。
老人干枯的双手紧握,手上已经没有肉了只有一层薄薄的皮包着,皮肤已然没有弹性了如牛皮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