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2 / 3)

何景深原本打算的陪上陈轲两天至少陪到人醒过来。不过这个计划搁浅了,他没能请到假。

他的工作,系部办公室的管理岗,是一个除了他无人可以接手偏偏又上下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位置。三年前他因为学术事故不得不调岗,正好建筑系的前任办公室管理员年老退休,所以将好地就被学校塞到了这个位置上。

上班的时候何景深每天总是到得最早,也总是走得最晚。毋论多么繁琐的工作何景深总是能很有条理地处理得天衣无缝,甚至比任何人所能想的都要好。他也尽量避免去请事假和病假。然而三年过来,他的一切表现都还是不足以让学校上上下下的领导对他多哪怕半分的好感他对主任解释说现在遇到一点急事,家里面的事,很紧急的事,系主任直接把电话挂了。当没听见。

星期三的清晨,天还没全亮,窗外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在病床边枯坐了一夜的何景深看向心电仪上的数字。陈轲发着低烧,心率一百一十上下浮动,碧绿颜色的心电图线峰谷分明。

值夜班的医生下了班。何景深又和白班的医生见了面。经历过一系列必要的检查,医生说陈轲已经脱离危险,过一阵该醒了,不需要一直有人陪着。

周四,周五,陈轲醒来的时候,何景深已经不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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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那两天之间的事,陈轲也难免心有余悸。

星期天他被何景深扔出了门,在学校北门外睡了一夜,从清晨坐到中午,从中午坐到傍晚。因为发烧一直不见好,胸口还疼,咳出来的唾液里有血丝。他找到隔街的一家小诊所买了几粒处方药,回到北门外头,又买了一小瓶清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病得这么厉害,甚至他怀疑自己已经没办法再靠着“意志”坚持下去。可他不想走,潜意识里他就想一直呆在学校外头何景深说学校不是他胡闹的地方,那学校的围之外总有他的容身之地他想看看什么时候能等到何景深出来,哪怕何景深不认他了,他得把钱还给何景深,他总还有什么事没有做完。

他以为酒可以帮一帮他,尽管已经一年多没有沾过这东西了,他需要暂时减缓痛苦,这样他才能有机会继续在校门外等下去,等下去。

他不知道有些感冒药是不能和酒一起吃的,尽管诊所的医生告诉了他,他没听清楚。

最终他昏倒在校门外大路中间,在暮色中当着一路行人的面栽了下去。路过的学生报了急救,校派出所的民警把他送到医院他的主治医生把民警送他到医院的大致经过告诉了他。这一段历程中并没有何景深的名字。

何景深曾在这里陪护过他,就像一年多以前在特伦敦州立医院住院时那样。然而陈轲的确一直都不知道这些,他的记忆中这一段始终是缺失的,何景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他,从来没有。

星期六的清晨,陈轲做完一单子的检查,缴费的时候查询到自己前两天的费用已经全部结清了。一共是一万多块钱,人民币。

这不是一个小数字,是谁帮助了他?

“你家属给你结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忙乱得很,“今天感觉怎么样?”

陈轲还发着低烧,说感觉还好他寻思着那个“家属”会是谁。主治医生又说:“吃药不喝酒,喝酒不吃药。下回喝酒到医院来喝哈,带好钱,管治,不然又喝到路中间让派出所的民警救你?”

陈轲笑了笑,问医生:“帮我结账的是送我过来的民警吗?”

“不知道。”

“他叫什么名字?”陈轲又问。

“不清楚。这里签个字。”

打印机划划地响了一阵,吐出来一张白底黑字的纸。四十出头就秃了一半的主治医生把纸页扔过来,继续忙着敲他的病历,目不转睛对着屏幕。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很快把什么都冲乱。

过了一阵,陈轲晃着脑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地往外面走。他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民警的这份恩情还上,何景深一直教导他要感谢所有给予他帮助的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