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身边的丫鬟带来,我亲自问。”
秦若月院子里几个洒扫丫鬟被带来问了一圈,俱是一脸茫然,显然不知内情。
正待遣散,一个叫阿喜的丫鬟却缩头缩脑地从门外蹭了过来,脸色煞白,额角沁着冷汗。
她是家生的奴才,从小长在这深宅大院,骨子里刻满了规矩的敬畏,不似银珠那种半路买来,长于市井的野路子。
周婆子听阿喜哆哆嗦嗦地把知道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眉头紧皱,厉声诘问,“你如何能笃定那男子是章尧状元?”
阿喜慌忙道,“是银珠!银珠亲口说的,那香囊是她亲手递到章状元手上的。”
“大爷生辰宴那日?”周婆子声音陡然拔高。
阿喜忙不迭点头。
周婆子忍不住啐了一口,脸上是“果然如此”的冷笑,“那日,章尧状元根本不在宴席上。”
阿喜一愣,随即就反驳,“可,可这些天,银珠确实一直在往外传书信啊。一次两次是错,这许多次,总不会都错了吧?”她自己也越说越没底气。
周婆子也皱起了眉头。
温棠一直沉默地听着,此刻才缓缓开口,“四姑娘要跟对方约期相会,约在何时?何地?”
阿喜下意识地眼神躲闪,嘴唇紧闭,显然是想隐瞒。然而一抬头,对上大奶奶骤然冷下来的视线,平日里温婉和煦的大奶奶,此刻面色沉静如水,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令人害怕。
阿喜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窜到头顶。
“说。”温棠只吐出一个字。
“回大奶奶,”阿喜几乎是哭喊出来,“是后日,约在京城新开的那家最大的酒楼。”
“临江楼。”
阿喜再不敢有丝毫隐瞒,额头死死抵着地,“大奶奶,是大奶奶您的娘家姐姐给四姑娘出的主意,说临江楼新开张,常有诗会雅集,男女宾客混杂其中,最,最是方便相会。”
说完,阿喜整个人匍匐在地,不敢抬头,良久,才听见大奶奶开口。
“去告诉四姑娘,后日,我正好得闲。她一个小姑娘家独自去不妥当,我这个做嫂嫂的,陪她一起去,见识见识诗会雅集,也算难得偷个清闲。”
阿喜连忙应“是”,然后被周婆子面无表情地送了出去。
周婆子暗骂了句不安好心的温知意,然后转身为温棠递上茶水,“您这一番敲打,四姑娘后日可还会去?”
“当然会去。”不去,就不是秦若月了。
周婆子心焦,“她惹祸精上身,尽给您添堵。您后日陪她去,明着是参加诗会保全她的名声,暗地里替她收拾烂摊子。她倒好,回头指不定还要怨您坏了她的好事。吃力不讨好。”
“不是保全她的名声,是保全秦府的名声。”
这事若直接捅到老太太跟前,想想都知道结果,老太太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最后板子还得落在她婆母身上,落个嫡母管教不严的罪名。纵容一次,必有下次。
秦恭是秦家的门面,朝堂之上政敌环伺,多少双眼睛盯着秦家。别的不说,就说今上的二皇子,对秦恭的恶意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过年节时,她随秦恭进宫,看到那位二皇子,便会本能地泛起抗拒,避着他,但她没跟秦恭提。如今温棠也不想他在外忙公务,还要因为家中不懂事的妹妹平白给政敌递上攻讦的刃。
“去老太太上次给的那份相看名册里,挑一个出来。首要看品行,家风,家世次之。”温棠敲定,“选定了,直接去回了老太太。”
周婆子面色好转,“还是这法子好。本就是老太太千挑万选过的人家,先前四姑娘不满意,老太太还能由着她胡闹,可眼下这事儿一出,大奶奶您再去回了老太太,老太太心里有数,铁定会同意。”
“您就不必再烦心四姑娘的婚事了。如此,甚好。”周婆子道。
周婆子一想到这位搅家精终于要嫁出去了,心情顿时好多了。
温棠将另一杯茶推给周婆子,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