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黄昏。
秦恭离家已近半年,每月总会寄回两三封家书,有信来,便知他人在外?头,一切安好。
温棠时?常拿着他的信,看到信中问起孩子,便将夏姐儿和懵懂的淮哥儿抱到跟前?,柔声念着信里的句子,两个孩子虽不懂信中内容,却识得?“爹爹”二字,每每听到娘亲提起,两个小家伙便激动?地?扬起小脖子,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冲着那?薄薄的信纸奶声奶气地?喊,“爹爹!爹爹!”
温棠笑着将信塞到他们小手里,两个孩子便宝贝似的抱着,又去拉扯地?上趴着打盹的元宝,非要它也一起喊“爹爹”,元宝被吵醒,懵懂地?抬头。
听着孩子们稚嫩的呼唤,温棠的手总会温柔地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这里面,还有一个会唤秦恭“爹爹”的小宝宝呢,再过几个月,待到冬日,这孩子就该落地?了。
那?时?......秦恭能回来吗?
秦恭不在家,温棠倒也不是一个人睡在偌大的榻上,苏意身子将养好之后,便常来她这边坐,一来是烦透了秦长坤有事没事便来纠缠,躲个清静,二来也喜欢与大嫂一处说话,爱逗弄夏姐儿和淮哥儿,两个小家伙见了苏意也格外亲昵,总是笑呵呵地?张开小手让她抱。
苏意大约是觉得?秦长坤整日来烦她是太过清闲,无非是后院人少了,前?几日便自己做主,按着秦长坤素日对美色的喜好,又给他房里抬了几个身家清白,颜色鲜亮的姑娘,这举动?放在平时?自是出格,但此刻国公夫人知道了,也只当耳旁风,
老太太那?边初闻有些不喜,嫌爷们院里人太多,不成体统,但转念一想,苏意不争风吃醋了,反倒落得?清净,只要新人来历清白,老太太也便睁只眼闭只眼,由她去了。
秦府里,总算得?了暂时?的风平浪静。
转眼八月,温棠胎相稳固,国公爷也带回了沿海大捷的好消息,他脸上是数月未见的欣慰与松快,这半载,沿海叛乱频仍,小股骚扰不断,更爆发过数次大规模海战,战火一度蔓延至沿岸州县,秦恭率军苦战,三日前?于一场恶战中,阵斩贼酋,叛军群龙无首,残部?溃散,被逐一清剿,沿海大局已定!
国公夫人忙不迭提笔写信,将温棠有孕数月的大好消息写在其中,命人快马加鞭送往沿海军营。
沿海军营,八月正是酷暑难当的时?节。
烈日炙烤着,咸腥的海风裹挟着硝烟,血腥和尸体腐败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营帐内更是闷热如同蒸笼,没有冰盆消暑,汗水浸透里衣,黏腻不堪。
秦恭刚从?阵前?巡视回来,卸下染血的甲胄,他身形依旧挺拔,却明?显清减了许多,脸颊凹陷下去,下颌线条显得?愈发冷硬凌厉,长久的曝晒与风沙,将他原本的肤色染成深麦色,离“黑炭”也差不多了。
“大人,国公夫人家书到。”亲兵捧着信快步进帐。
秦恭接过,拆开封口,展开信纸,起初目光只是快速扫过,随即猛地?顿住,看得?很慢,一遍,又一遍,视线牢牢钉在那?几行?字上,仿佛要穿透纸背。
亲兵垂手侍立一旁,腿脚站得?发酸,偷眼望去,只见自家大人如同化作了石雕,仍维持着那?个姿势。
直至午膳时?分,有副将前?来禀报,需商议如何处置残敌,战俘及抚平地?方疮痍等善后事宜,秦大人才把手里面的家书放了下来,然后放在桌案最显眼,最顺手的位置。
沿海大捷,贼首伏诛的军报早已飞递入京。
午膳刚毕,皇帝的圣旨便到了,旨意嘉奖秦恭半年内扫平沿海叛乱之功,嘉奖之后便是新的重任,命其即刻整军,驰援江南,那?里才是此次叛乱贼首的老巢,仍有主力负隅顽抗,先锋章尧已立下军令状,正与贼军鏖战。
“朕,静候秦爱卿再传捷报。”圣旨末尾,期许沉甸甸地?压下。
江南战事吃紧的消息,军中亦有耳闻,秦恭素来雷厉风行?,令行?禁止,接旨后本该即刻点兵开拔,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