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脸色铁青, 胸中一股火直冲秦长坤而去,云姨娘嘤嘤的哭泣声,夹杂着小儿尖锐的啼哭,毫无遮拦地?灌进耳朵, 搅得?她心浮气躁, 太阳穴突突直跳。

真是一团乱麻!

国公夫人开始怀疑当时?答应了把外?甥女?许配给自己的儿子,究竟是对是错。

成婚这些年, 她竟到今日才知晓, 苏意曾悄无声息地?滑过一胎,这孩子瞒得?密不透风,在她跟前?半个字不曾吐露, 而她那?混账儿子, 竟也懵然不知, 这都叫什么事儿。

当年陆家败落, 小弟出征未归,只留下这么一点骨血, 家中忍痛将苏意送予无子的苏姓夫妇, 待她嫁入秦国公府站稳脚跟,才将外?甥女?接回身边, 如今倒好,小时?没受的委屈, 全叫他补上了。

以往他往房里抬人,她念着他年轻贪鲜, 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忍了,罢了。

“我看你?与你?媳妇也是过不下去了,横竖你?也不想好生过日子,趁早和离了干净。也省得?彼此折磨, 祸及子嗣。”

话音未落,秦长坤倏地?抬头,他马上就否决了,“母亲,您这是何意?”

“何意?”国公夫人冷笑一声,“即刻将这对惹祸的母子打发去庄子上!你?该庆幸你?大哥不在府中!若他在家,见他妻儿被你?房里人害得?卧床休养,你?这小妾焉有命在?”若非念及那?孩子身上终究流着秦家的血,她恨不得?当场就将云姨娘打杀了事!

云姨娘一听要去庄子,魂飞魄散,去了那?等地?方,二爷身边还有新人,二爷院里还有旁的庶子,她生的庶子跟着她在庄上,哪还有半分前?程可言?怀里的孩子似也觉出大难临头,哭得?愈发撕心裂肺,

国公夫人一个凌厉的眼风扫过去,抱着庶子的仆妇吓得?一哆嗦,慌忙抱着孩子退了出去,眼见孩子被抱走,云姨娘哭声戛然而止,只死死攥住秦长坤的衣袖。

秦长坤的心思却全然不在她身上。

“母亲息怒!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疏忽,未能?及时?发现表妹有孕!这几日儿子确实?不在家中,若儿子知晓半分,定当即刻延请名医,将表妹如珍似宝地?供起来!即便表妹没有子嗣,儿子也不在乎,左右姨娘们生的孩子,都可记在表妹名下教养,只认她一个母亲。”他素来带着几分风流气的桃花眼此刻竟显得?格外?认真。

这番话却将云姨娘惊得?肝胆俱裂,不行?!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怎能?拱手让人?二爷这话,莫非是要将她这尚在襁褓的孩儿抱给二奶奶养?

“你?去庄上。”秦长坤忽地?低下头,对着她冷声道。

云姨娘如遭雷击,再次哀哭起来,伸手欲再攀扯。

--

一连数日,二房流水似的往大房温棠处送东西。

国公夫人更是将自己身边最得?力,手脚最麻利的几个大丫鬟拨了过来伺候,周妈妈毕竟年岁大了,腿脚不便,遇事反应难免不及年轻人利落。

温棠连着喝了苦涩的安胎药,气色渐稳,幸而当时?周妈妈反应快拽了一把,若让云姨娘抱着那?壮实?孩子直接撞上,后果不堪设想,也多亏温棠身子骨底子好,养得?丰腴康健,不似那?些弱柳扶风的娇小姐,此番虽受了惊吓,动?了些胎气,好在只需卧床静养半月,并无大碍。

她喝完药,靠在引枕上,问起二奶奶苏意院里的情形,苏意年轻,小产后又有名贵药材日日滋补着,身子恢复得?倒快,只是子嗣之事,终究强求不得?,只能?随缘了。

云姨娘母子被打发去了庄上,秦长坤倒是日日归家,却处处碰壁,国公夫人避而不见,苏意更是将他拒之门外?,别说让他进去好言好语赔罪几句,苏意连面都不肯露,他也不敢硬闯。

--

入了夏,温棠的肚子越发滚圆沉重,行?走坐卧都透着不便,天?气燥热,她愈发不耐暑气,人也容易倦怠,时?常倚在窗边的凉榻上,摇着团扇,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一睡便是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