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继续睡会儿,谁知脑袋却是越来越清醒,忽然觉得口渴,便起来点上蜡烛,从暖壶里倒了杯水,喝完后回到床上,坐了起来。

昨日收到李征来信,说今日就要过来,可不能带着一副憔悴面容见他,遂躺下去再睡一会儿。辗转反侧之间,逼自己半眯半醒一会儿,等外面初露晨光,便起来梳洗。

洗漱好后,走向房内一角衣柜,挑了好久衣裳,这件太艳,这件太旧,这件花色不好看,最后挑了一件绿色刺绣翠竹绢丝衣袍,外罩外祖母所赠的狐裘。

坐到梳妆台前,铜镜中的人儿,乌黑头发,肤色白皙,清丽秀美。也不知道京城什么发式潮兴,梳了个卢晴一样的双环髻,插上李征所送的蔷薇银簪,薄施朱粉,轻描柳眉。

等穿戴整齐,天才半亮,又拿起书,看了几页又放了下来,看着更漏的沙一点点漏下去,恨不得多摇晃几下,让它快点。

高珊与谭若用过早饭后就等在堂屋,景庭也一起等候。谭若的心一直咚咚咚地响,忍冬知道姑娘心思,不停地跑到前面去打探。

高珊见谭若脸颊绯红,口唇娇艳,满头乌发只插了根蔷薇银簪,又见她坐立不安、翘首以盼的样子,心中也为女儿欢喜。

母女二人来京就是为了谭若的终身大事。夫妇俩唯有此一女,从呱呱坠地的稚幼女婴到如今亭亭玉立的豆蔻少女,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李征又是谭钧得意门生,两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这桩婚事要是能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约莫辰时,就看到忍冬面带微笑一路从月门小跑过来,进得堂屋,喘着气,“两位公子到了。”

谭若倏地站了起来,便要出门迎接,高珊面露不赞之色,谭若反应过来,又坐了回去。景庭看到姑妈和表妹如此,以手触鼻,掩住笑意。

谭若伸长脖子,只见两人进入月门,来到院中,先头那人身着一袭青衫从院中走来,身姿如翠竹一般挺拔,谭若一时心如擂鼓,猛地站了起来,眼泪溢出眼眶,顿觉天地都空了,恍然间发觉自己似有失态,忙侧转身用手轻拭眼泪。

转瞬间,两人进得堂屋,与各位见礼。众人在旁,李征不敢多看谭若,只是看到那只蔷薇银簪,两人眼神交汇处,却已尽在不言中。

谭若的心忽然就静了下来,欢喜就像那被青石板压住的潮水,慢慢越过,不停地涌上来。

李征身量比起一年前要更长些,人也更为俊朗。他身着天青色棉纱长衫,头发用一根青玉簪束起,想是许久不做农活,皮肤也白皙不少。

几人坐了下来,李征张子清向师母等人问安,问起旅途可安,初来京城可还习惯,高珊都满面含笑答好。

“你二人考得如何?”高珊不免问起刚结束的会试。

“师母,汝成你还不知道!肯定能高中,我就不指望了。”张子清笑道,脸上倒是不见悲伤,他本来对乡试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是冲着才选来的。

“师母,别听子清瞎说,我这学识放在吴江还说得上,到了金陵已经勉强,如今在上京差得远。”李征连忙摆手。

“你看你看,又在谦虚,每次都说差得远差得远,每次都高中。”张子清手指着李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