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厅门豁然洞开?,门口正候着位灰袍老者,须发白如霜雪,眉目慈和,身后立着个提箱药奴。

此人正是玄宗上下尊奉的杏林圣手林老大夫,医术高?绝,素有“在世华佗”之?称。

“主上长途劳顿,老夫未能远迎,罪过罪过。”

见老者长揖及地,秦仲渊快走几步,少见地伸手虚扶,“林老不必多礼,且看伤势罢。”

林老大夫此前已知前情,故而没再多言,示意他落座,解开?衣襟,随即让药奴擎起灯烛,走近仔细查看他胸前剑伤。

不多时?,其脸色愈沉,直起身,长叹了口气。

“主上这伤看似不深,实则伤及心脉,需要?尽快施针,佐以昙华丹固脉……其后还得静养数月,切记不可?动?武耗神......”

连日奔波,秦仲渊对自?己的伤情早就?有数,听了林老大夫的话,淡淡颔首,没有急着去疗伤。

而后,他目光投向正悄悄往远处挪步的女孩,沉声唤她?。

“小鱼,过来?。”

那端的小鱼一个激灵,转回身,拧着眉头走上前。秦仲渊朝林老大夫示意,“此女背后也有伤,有劳您替她?瞧瞧。”

老者微露意外,扫过二人,似乎明白什么,笑了笑应下了。

医者面前无男女,因伤在后背需仔细查看,小鱼垂着头随林老大夫步入内室,慢吞吞褪下外衫,露出背上参差伤痕

正是隧道坍塌时?,碎石滚落砸在上头的痕迹,时?隔多日仍斑驳陆离、青青紫紫,饶是基本已经结痂,一眼?看去仍是颇为可?怖。

不过这伤落在见多识广的林老大夫眼?里,和秦仲渊胸口那道不可?同日而语,也就?看着吓人罢了。

“未伤及筋骨,不过是皮肉伤,多养些日子便好。只是姑娘家留疤不美,回头老夫配些祛疤膏药,每日敷两次,疤痕自?会淡去许多。”

老者语气轻松,落在小鱼耳里亦是无关紧要?,毕竟从小到大什么伤没受过,留不留疤的也无所谓。她?当?即合上衣裳,礼貌地朝大夫道了谢。

这样一番折腾,夜色已深,便是秦仲渊也生出倦怠,遂让林老大夫开?了两人的药方,着人去府库取药,又唤来?管事嬷嬷,吩咐她?带小鱼去主院旁边的琅月阁,拨人好生看管照料,“不得有半点怠慢”。

闻听此话,主管后院事务的老嬷嬷登时一愣,难掩异色地在小鱼脸上看了眼?,随即应下,恭敬回复。

“喏,老身省得。”

*

苍梧别院内的琅月阁,是距离主院最近的院落,打眼?一扫,亭台楼阁处处精美,曲栏雕窗巧夺天?工,想?来?布置之?人定是费了十成十的心思。

只可?惜院落的唯一住客小鱼,毫无赏景的兴致。自那夜被安置在此,里里外外便有玄宗守卫昼夜看守,她?连靠近院门都会被呵斥回去。

虽说派来服侍的丫鬟们个个轻声细语,端茶递水无微不至,偏生也嘴严得紧,任她?如何旁敲侧击,也套不出半句外头的消息。

如此三四日过去,日子静如止水,倒叫小鱼生出几分如梦似幻的恍惚。

住在这富贵地方,每日案上摆着雕花食盒,里头尽是些她?没见过的精致点心;衣裳鞋袜亦是晨起便换新的,连鞋面上的珍珠都个个拇指大小……

市井混大的土包子小鱼,哪经历过这般阵仗?可?越是锦衣玉食的奉上来?,她?越是坐立不安,整日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就?像被豢养在圈里的肥彘,不知道什么时?候头顶的铡刀就?落下来?了。

毕竟她?从没忘记,这里是魔头的老巢苍山,秦仲渊如此“礼遇”她?,更说明他心怀不轨,分明是想?拿她?当?筹码,待时?机成熟,便同三公子他们开?出个好价钱。

果不其然,平静日子没多过多久,某夜傍晚,伺候她?的嬷嬷忽然带着一群丫鬟候在她?卧房外,个个捧着绫罗绸缎胭脂水粉,面上堆着热络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