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应下,等着皇帝下一句的?吩咐, 却迟迟没有等到。
皇帝半阖着眼,靠在?柔软绸垫上, 面无表情, 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 郑衍道:“去路家别院。”
内官大吃一惊,连忙跪下阻拦道:“陛下, 您伤了?胸肋和一条腿,太医说?您必须静养一段时日,绝对不能轻易走动, 否则只怕伤上加伤啊!”
郑衍轻嗤一声,命令道:“拿镜子来。”
“聋了??”
内官一动不动, 郑衍微微挑眉。
高?辅良咽了?口唾沫,叩首, 命人去拿铜镜。
皇帝刚被抬回行宫时,身上的?伤暂且不说?,一张脸除了?肉眼可见是树枝石头的?擦伤,还有鲜红的?五个指印。
闻讯赶来的?大臣里有一个“这这这”了?半天都没说?出话的?,其他?人不知是否猜到,但都装作?没有看见。太医来的?时候嘴上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却不能装没看见,小?心翼翼上了?药,过了?半日,还残留着印子,可见下手之人绝没有手下留情。
两个内监捧着清晰光亮的?镜子,郑衍抬眼,神色一滞。
他?难以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郑衍搜寻着脑中的?记忆,怎么也想不到昨夜自己?何时挨打过。他?锐利的?目光扫向一旁,高?辅良小?声道:“陛下,奴问过找到您的?程小?将军,他?说?找到您时,您脸上就已经有了?。”
他?再次抬手摸了?摸。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只有她敢如此放肆狂悖。昨夜这种关头竟还有心思打他?,莫非还上瘾了?不成?
郑衍紧抿嘴唇,好半晌,开口道:“她身体如何?”
“回陛下的?话,昨夜皇后回到行宫时站不住,人险些原地摔倒,幸而身边人扶了?一把?。太医命人熬了?补汤请皇后立刻喝下,又给皇后隔衣针灸一番,皇后才缓过来,然后就坚持要回路家。程将军原想亲自护送皇后的?,皇后不准,命他?传信给路家来接,又留了?托奴转告的?话。”这回,高?辅良干脆一五一十都说?了?。
郑衍微笑道:“你说?她的?话里有几分真?”
不等高?辅良回答,郑衍嗤道:“朕才不信她会在?家念经。”
内官讪讪赔笑,不过片刻,随扈的?几个重臣求见。昨夜发生的?天灾乃是几十年不遇,连越州县志都没有此类记载。这一是祸及百姓,二是十分不吉利,何况皇帝本人还受了?重伤。值得庆幸的?是,帝后被冲走的?南侧还算安全,救助还算及时。
但总要弄清楚陛下和皇后怎会身边没有任何扈从在?东潭山。
大臣们问了?几句,陛下语焉不详,众人也就不追问了?,转而苦口婆心劝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贵躯怎能不携带仆从......
皇帝耐心听了?几句,就命众人告退。
“太医可有说?朕要休养多久?”
“回陛下的?话,太医的?意思是请您静养三?个月。”高?辅良答道。
在?江南停留三?个月是不可能的?。左右他?眼下虽行动不便?,但不愁有人抬有人搀扶,坐船回京不是问题。
郑衍摸摸下颌,沉吟片刻,命令道:“五日后出发。”
没有再提要去路家的?事。
之后的?三?日,郑衍一直在?寝殿内静养。他?连大臣都不召见了?,每日坐在?床榻上读书,与自己?下棋,或是出神。
陛下这段时日很少开口。
寝殿里服侍的?人都感到了?皇帝不佳甚至可以说?得上低落的?心情,在?皇帝身边久了?,多少也都能猜到这是为了?什么。
这几日江南各地官员都来求见,行宫里的?大臣贵眷也日日问安,尽管皇帝是从来不见。
但皇后一直没有来过。
自然了?,路家还是派人来问安过的?。
但同在?一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