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成禾真背着个包悄悄出发了。
她在山上轻车熟路地,在偏僻的山头找到了陈小岛的墓,除了她没人会来,碑上面刻着[陈小岛之家]。
下面刻了几个字:[小陈的自由之翼,飞吧。]
立碑人。
你永远的战友:真真。
这是当年缓了半年后,哭着找人建的。
她就是一个很自我的人,不要去村里人给她立的墓,土土的墓没有前途!不过不知道谁在墓前种花了,贴着她种的迎春,对方种了丁香。
成禾真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件小心翼翼摆好:银色的星星手链,意式红烩薯片,毛茸茸的粉色小麻雀,CD、十二封信、一瓶酒。
她刚开始还说得很正常,只是报告一下现状,她在哪工作啦,小羚羊长得亭亭玉立了,她考上哪里了,她每个月固定打一部分工资给小羚羊,让羚羊小姐可以撒开欢奔跑。不要担心。
然后就开始絮絮叨叨自己烦恼的事情。
来之前跟老贺吵架了。你还说他乖呢……不,是绝交了。
他竟然敢死不承认?!我把 ip 地址甩过去,我们大吵一架,他说周颂南是瞧不起我们的,以前也瞧不起……这也就算了,周颂南本来就是那种很容易欠揍的脸,但贺云岷敢说我跟资本主义投降了,没有工人阶级的纯粹了!你说是不是很过分?!我气疯了,把他永远删掉了。
还有,我昨天不小心手滑,给周颂南的朋友圈点赞了,但是又取消了,是不是很奇怪啊?我们都下个月都要做重要的测试了,我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哎呀,我是一个很没有意志力的人。
成禾真撑着脸颊,颊肉都有点变形了,眼睛有点酸涩,语气也有点落寞。
我应该跟你说点好的事情对吧?
对不起。
可是我……
她话到一半,耳朵敏锐地听到‘咯吱’一声。
草丛里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成禾真立马站起来,怒喝一声。
“谁?!”
月光下,一道人影缓缓挪出草丛,三十来岁的样子,个头中等精瘦,长了双偏圆的黑眼睛,直鼻、轮廓干净,很面善的犬系长相,枣红色运动服。
对方面上滑过一丝尴尬。
林誉杰。
“林老师?!”
成禾真瞠目结舌。
“你在这儿……干嘛?”
“小成,不好意思啊。”
林誉杰无奈地挠挠后脑勺:“吓到你了,我是来看看……”
“你看什么来看岛姐啊?”
成禾真吃惊地问。
“嗯……嗯,我很喜欢你给她立的这个墓。”
林誉杰笑了笑,他手里拎着个红袋子,附近小卖部买的。
看上去是常来的样子。
成禾真愣了愣:“你……你以前说那个,后来走散绝交的青梅是小岛姐?她老公发疯时说的那个人”
林誉杰点点头。
走上前去,摆上新到的汽水,贴着外文字母的新鲜品。
“你们玩儿得很好,我偶尔看见她,感觉她挺开心的。”林誉杰看了眼她,笑笑,小虎牙一闪而过。仍然未婚仍然年轻,甚至有点二十岁时的羞涩。
“我那时候看你也瘦不拉几的,矮得像猴子一样。很担心。”
林誉杰说:“还好,你挺野的。”
成禾真:……
成禾真:“谢谢夸奖。”
她有气无力道。
“不谢。”
林誉杰笑了:“我应该也早点教她的。是我的错。”
成禾真垂下眼睛,很想哭。
以为自己以前已经把眼泪流干了,原来没有。
最后还是忍住了。
快午夜了,她看了眼表,十一点五十二了,便平复了下语气:“我下山啦,你跟她聊吧。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