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忆里的殷承胥对?自己还算不错,也因为他这?句话,他得?以艰难地生存下来。

殷晚澄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神漾着少许温柔和愧疚,那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来源于父亲的爱。以至于之后他身为上神,却迟迟无法对?他下死手。

想来,殷承胥那么爱白萱,多少也会爱屋及乌吧。

“我虽然是个半妖,虽是耻辱,我这?一身,龙角龙鳞龙血……都是有用的。殷承胥要我不死,他们就?把我关起来,圈禁我,给?我口饭吃,饿不死便好?。自然也不会培养我了。”

因此,他自幼便体?弱多病,加之身后种种,一直用药养着。

“那段时日,殷承胥接连对?抗邪祟,若是心志不坚之人很容易被邪祟干扰,他无暇顾及我和我娘,当得?知我娘被族内种下‘忘魂’,神魂被邪祟入侵,几近疯癫。我娘自觉时日无多,无人庇护我,因此将我带去了阴阳界。”

岁初倚靠在他身上的身姿不由?得?僵住。

“你幼时就?被带去了阴阳界,他们不曾教过你什么,那你……”

一只有些龙族血脉的半妖幼崽,没有任何?修为,落入阴阳界那样魍魉丛生的地界,岂不是会被撕成碎片?

“她这?是让你去送死!”蛇妖虽冷血,但亲手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送到那种地方,心未免太狠了些。

她突然明白了殷晚澄为何?说,觉得?他们何?其相像。

可她想象不出?,眼前这?个清冷如玉,被三界人赞誉的上神,也曾像蝼蚁那般挣扎着想活下去。

殷晚澄察觉她话语里的涩哑,捏了捏她的手安慰她:“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很好?吗?阿初,你不会嫌弃我的过去吧?”

岁初知道他在故作轻松,摇摇头,无声地将他手指攥紧了些。

殷晚澄继续道:“我不恨她,她知道,我也知道,如果不将我送到阴阳界,等?待我的命运无非被殷承胥杀死,若侥幸活了下来,被世上其他觊觎龙族血脉的妖带走,那时候我会成为什么样子呢?”

岁初也能想象到。

血奴,妖鼎,可能比最卑贱的奴隶都不如。

“阿初,一条白龙是半妖不卑贱,活成那样才没有尊严。”

那时的他,除了阴阳界,无路可走了。

“我娘好?强,阴阳界虽残忍,至少能让心怀不轨的妖不敢踏足,如果我死在阴阳界,是我弱小,也不配在三界之内活下去。阿初,我和你一样,无非是你们降生时与同族厮杀争取活着的机会,而我是在阴阳界找到活下去的路。”

“但她到底还是将青白琴留给?了我,里面的妖力护着我一时,我只能在妖力散尽前,慢慢强大起来。”

他的幼时,几乎就?是在这?厮杀中?度过的。

“妖力耗尽,我还是快要被魍魉杀死,叔叔拉了我一把,给?了我一些灵力,我就?靠着这?点灵力,站起来,炼化了自己的配剑‘断尘’,在阴阳界里活了下来,随后渐渐走出?阴阳界……”

岁初突然想起,羲缘曾经说过,他痴傻的时候是他最幸福的时候。

其实他自己也很想时不时回?到做澄澄的时候吧?

此刻,他语气平缓,如同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岁初能想象,他有多少次濒临绝境。

她以为他的冷淡是天性使然,却不曾想并非是他不愿,而是“不能。”

“夫君,不说这?些了。”

她其实不该问的,他不想说,定是有他不想说的顾虑,何?必让他再?次回?忆起过去。

所有人对?他的过去闭口不提,连他自己都不对?他透露半分,他身死那千年,她对?他的了解也仅仅是半妖,她猜到了白萱是他的生母,却不知他背后还曾经历过这?些。

她只是想填充关于他过去的空白。

殷晚澄的目光落在岁初身上:“我走出?阴阳界的第一个冬天,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