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苗巫女, 据说本就患有疯症, 在那场混乱的械斗里,她一把火把自己烧了个?干净。
后来?,在嵇成忧无情的复仇中,曹家尽被屠戮, 这个?秘密被曹氏子带到了地下。
隋氏唏嘘不已,叹道?:“天不绝人?路,得亏有罗姑娘。”
阿蒲蒻心中触动, 思绪纷纷。原来?,他在苗疆中蛊毒,并?非偶然。英王妃口中的黑苗巫人?就是阿伽侞,把她抓走要挟阿母的是她,给嵇成忧下毒的也是她。
但是从来?没有听阿母说过,她有疯症。对?于这个?神秘的长辈,阿母很少在她面前提起?。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思虑和心绪都比以往变得细腻,也更为敏感。她眼前就像蒙了一层纱,有什么东西?越来?越近,可是总也掀不开那层朦胧的纱,让她看不清真相。
她应该回去问问阿母。
王令卿仍在垂泪自责,“老夫人?,王爷在信中跟我?说,以前总是二哥为他殚精竭虑在所不惜,以后该由他来?报答这份天大?的恩义,才对?得起?他们总角相交、少年相助这十几年来?的情义!”
老夫人?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眼中冒出泪光,“好好,他二人?本就是兄弟,是一家人?哪。”
隋氏也忙上前安慰英王妃,说她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万不可劳神伤心。
王令卿的手不由轻轻放到腹上,脸上露出温柔之色,破涕为笑。
“罗娘子,”她对?阿蒲蒻说,“你若不弃,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姐妹相称,以后妹妹到了兴寿宫,无论有任何难处,你只管告诉我?,我?任凭妹妹差遣。”
阿蒲蒻红着脸连连摆手,说她已经决定回家去了。
王令卿吃了一惊,望向嵇老夫人?,老夫人?摇头叹息甚是无奈。
“我?和妹妹说说体己话罢。”她拿帕子擦干眼泪,对?老夫人?笑道?。
…
两人?漫步走在园中,到处都透出鲜嫩的初春光景。阿蒲蒻看着满园春色,心思惝恍,他这时已经走到了哪里,离汴京很远了吧。
“时至今日,我?和父亲总算看明?白了,陛下并?不想让王家出一个?太子妃。”
王令卿叹了口气,跟阿蒲蒻说,她如?何劝说爹娘,将王令月送回湖州,尽快找个?好人?家把亲事定下来?。
她有了身孕,就像隋氏说的,看顾自己都尚且来?不及,哪有精力整天围着不省心的妹妹打转。
“当年,官家为二哥和我?赐婚,可能的确想让王家成为二哥的臂膀,”回忆往昔,王令卿神情平静,淡然道?,“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今时已不同往日。王家在后宫有皇后娘娘,在朝堂有众多为官的子弟,无论是出于制衡,还是避免王家势力坐大?,官家都不会让我?们再进一步。”
“王妃娘娘,您懂得真多。”阿蒲蒻由衷钦佩。
王令卿笑了,望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因为我?很早就知道?,只有把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不受他人?摆布。”
温婉的王妃突然直截了当,令阿蒲蒻措不及防。
“当初,曹后的侄子看上我?,那个?人?卑劣、龌蹉,就是个?恶徒。废后要把我?指给他,我?害怕极了。我?爹是翰林,我?姑母是皇帝的嫔妃,可他们都畏惧曹家的权势,没有人?敢拒绝皇后,没有人?帮我?说话。我?告诉我?自己,如?果一定要嫁给那样的人?,毋宁死!”
王令卿的眼圈隐隐发?红,“还好有王爷和二哥,是他们保全了我?。”
“娘娘,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阿蒲蒻安慰她。
王令卿轻拍她的手臂,微笑道?:“曾经有几年,大?家都以为王爷会被立为储君,我?也会妻荣夫贵,成为未来的皇后。可我说不上来是高兴多一些,还是烦忧更多一些。不过,只要一想到曾经曹氏对?我?的欺压,我?就坚定了决心,若想不被权力操控,就要亲手掌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