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安漾话锋一转:“如果不是朋友呢?”
方序南没反应过来,抬起头望着人,“什么?”
安漾鼻腔轻哼了声,改了表述:“如果不做朋友呢?”
她主动挑破窗户纸,和方序南从友谊平稳过渡到恋情。是喜欢居多还是习惯成性?安漾没深究,毕竟每次编辑「喜欢」二字时,「习惯」总在输入法里紧跟其后。也许二者本就密不可分吧。
前方频闪的转向灯叫停了思绪。
安漾跟着右转、再左转,拽回记忆的绳索,拾掇好上班该有的心情。
方序南率先下车,隔空朝她摆摆手,随即大步走向项目的办公楼。
安漾回宿舍换了身工地服,习惯性先过一遍待讨论的会议要点,发现项目经理临时加了条:「西区老宅区域改建提议」。
岩头村西区是经典的江南村落布局,依照设计图和施工方案,施工队将在保留原有架构、旧屋墙体、残墙和肌理的情况下,运用新筑混凝土墙、大跨度屋面等手法重建老屋,以便和酒店主题、其他建筑群等相呼应。
安漾隐隐觉得不对,【马工,老宅那有变动么?】
马工回了条语音:“我在开车,待会见面聊。”
安漾没多耽搁,揣起手机一路小跑到办公楼。项目经理张总和工程部的纪工正坐在方序南两侧,见安漾来了,随意颔首招呼了一声。
方序南掀起眼皮,露出职场笑容,不忘起身探出手:“安工,你好,辛苦了。”
安漾心里惦记着那几栋旧宅,敷衍回握,“不辛苦。马工在路上,一会到。”
张总正忙着找方序南套近乎,纪工则和颜悦色地朝安漾笑笑:“安工,喝点茶。昨天家人刚炒出来的,可香了。”
“谢谢。”安漾浅抿一口,捧场地夸赞:“好喝。”
“待会给你拿一盒。”
“不用客气。”
“不花钱,拿着呗。”
二人有来有往,和和气气,全然忘了过去数次的龃龉。纪工叱咤工地多年,人精一个,极其擅长扔活。每次收到安漾的消息,总爱扯着嗓门质问:“你知道为了打那个破样,我们多花了多少钱?”“你们爱找谁做找谁做去。”“那个地方拆板子,不是你指挥的?”“怎么会这样子做设计的?”
他车轱辘话来回说,简而言之:做不了,改不了,等不了。
就在前几天,他一通激情输出,口沫四溅,坚持直接上涂料省工期。安漾和马工商量一番后,决定接受他的做法,却在构造上进行了相应设计调整。
一来一回间,工作量不减反增。
同类事件还有很多,安漾懒得记,只明白大家各执不同立场,维系的无非是面子工程。
“马工说堵车,晚十分钟到。”方序南叩叩桌面,吸引人注意:“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先开始。”
纪工率先发言:“方总,西侧那几所旧宅,实在修不了。得拆,拆完再重建。”
话音未落,安漾径直打断:“我不同意。”
第五章 为什么选我?
办公楼是临时搭建的钢板房,隔音效果差。屋顶和板墙常冷不丁嘎吱作响,尖锐刺耳。 当下大家围坐在一张深红泛黑的蠢圆木桌旁,除去安漾外,其他几人的坐姿都不自觉向业主爸爸靠拢。 “我不同意”这四个字足够铿锵有力,却因没人撑腰,明显没能穿进对方耳道。纪工置若罔闻,跟张总对了个眼色,随即递上施工图纸,“方总,我们加班加点改的。你先过目。” 方序南礼貌接过,目光在安漾面上一晃而过,淡悠悠询问:“理由?” 作为业主方项目对接人,方序南鲜少亲自来工地巡视。今日得见,他愈发不理解安漾偏要「没苦硬吃」的毛病。 设计院不缺驻场建筑师,刚毕业需要磨砺的愣头青们一抓一大把,她没事抢新人的活做什么? 一天补助才200,环境脏乱差,厕所更是臭不可闻。宿舍区亦是一排板房,毫无隐私和安全性可言。吃食差,睡眠质量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