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老人家见势捏漏了气,“空心的,不结实。”

安漾吃痛,揉了好一会,“奶奶,痛。”

“工作还好吧?”老人家最关心的无非是衣食住行和安全问题,“工地上乱,记得保护好自己。”

“挺好。”安漾乖巧地笑笑,随手捡起竹篓里的毛豆,“不过睡不好。”她没留长指甲,连抠好几下毛豆荚,最后干脆从中间拧断,硬挤出三粒豆子。

“宿舍门能反锁吗?”

老人家当年头一个反对安漾学建筑,时常劝姜晚凝多做安漾的思想工作:女孩子家家,找份轻巧的活多好。干嘛非要吃灰摸土,一年半载不着家,还成天和大老粗们打交道。

姜女士对女儿的教育属于抓小放大:平常小规矩多,大事绝不掺和。见安漾决心已定,便帮腔建筑师不用盖房子,只管用电脑画图设计。事实呢?

“能,别担心。”

安漾轻描淡写,没提每晚睡觉前都会再三检查门锁,甚至不嫌麻烦地搬了小边柜抵住门。防人之心不可无吧,万一真碰上坏人,好歹能多争取些跳窗时间。更没提公厕门板松动、蛆虫遍地,为了减少上厕所频率,她上班时间一滴水都不敢碰。

老人家难消疑虑,“跟序南说说,去他那。他上次不是说了,丁方还是丙方也有建筑师岗位,暇意得很。”

安漾噗嗤一笑,“是甲方。”她大拇指和食指指甲盖里黏了毛绒和青汁,稍一揉捻,指腹微微发涩,“我不去他那。”

“怎么讲?”

“我不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

安漾从小到大最爱和外婆谈心,这会对视上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不自觉如倒豆子般说出了心中想法:“两个人的关系越简单越好,有利于长远发展。再说了,我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对着同一个人,会腻。”

老人家重重刮了刮她鼻梁:“这话可别让序南听见了,伤人心。”

“他知道。”安漾咧嘴笑:“他应该也不想二十四小时对着我。”

“别冤枉人孩子,他都跟我念叨好几次了。”

“哟,长本事了,学会背地里吹耳旁风了。”

“是担心你。”

阳光暖洋洋的,平铺在每一片瓦片上,再顺沿屋脊倾泻到人后背。祖孙俩面对面而坐,嗅着淡淡的桂花香气,聊些家长里短的贴己话。

老人家手没闲着,眼神始终落在安漾身上。乖孙女原本细腻洁净的皮肤粗糙不少,眼波流转间添了几分疲态。神情不如小时候鲜活,缺了半分灵巧。

“那天听你妈说准备跟序南年底领证了?”

安漾还在和毛豆较劲,头都没抬,“嗯,你觉得好么?”

老人家笑而不答,“这得问你自己。”

“我觉得蛮好。”安漾说这话时不小心用力过猛,指甲插进了毛豆里,“嘶。”

“别拨了,够了。正好炒一盘茭白毛豆。”老人家晃了晃菜篓,“好好的,为什么想着领证了?”

新鲜,安漾昂起下颌,嬉皮笑脸:“别人家奶奶巴不得小辈们赶紧结婚生娃,怎么到你这就变啦?”她调侃到一半,留意到外婆抿成直线的唇,坦白从宽:“一直谈恋爱也没意思,差不多就结婚咯。”

老人家不满她的插科打诨,声声敲打:“结婚可不是完成任务。一辈子的事,得想明白。”

“都快谈一年了,再说我俩认识都二十年了。”

话音刚落,安漾顿了一小会。

二十年,听起来像是什么了不得的里程碑,毕竟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呢?

而安漾六岁后的人生,早悄然间和另外两个人交织在了一起。那些在山野狂奔的欢乐、麦芽糖和头发黏在一起的窘迫、因鞋跟断裂不得不穿大好几码球鞋的烦闷,抑或灰暗到自怨自艾的时光,总牵扯着三个人的身影。

他们在年幼无知时擅闯进安漾的生活,凭借岁月优势灌溉出旁人难以比拟的默契,同时也纵容了她的社交惰性。

人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