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醒过来的时候,档案室的灯全黑着,他揉揉酸痛的腰,甩甩头,一抬眼,就看到安东担忧的双眼,凝视着他。
“爸,我又睡了?――怎么不开灯?”
“……”安东眼中流泻出的忧虑,让安乐无法在装模作样地粉饰太平,他确实是头一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只是睡觉的话,那也没有什么啊。”安乐握住老爹的手,把手指一根根掰开,扣住,“爸,别这样看着我,我真的没什么。”
安东叹了口气,把头抵在安乐肩膀上,良久,安乐听到他闷闷地说:
“我该怎么办……”
安乐心里难受到了极点,他直想抽自己俩巴掌,让老爹这么难受,这个不争气的身体。他抱住老爹的头,温柔地梳理着他的头发:“爸,你不要担心了,我们一起找出解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但是,事情并没有改观,反而越来越糟糕,安乐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没有任何知觉,有时还会有短暂的休克,无论安东用什么办法,都没法叫醒他。
在安东看来,任何地方对安乐来说都是危险的,因为他会随时失去知觉,不能让他往高处走,也不能让他自己洗澡,安东再次把安乐禁锢在小小一方房间里,禁锢在自己眼皮底下。
“爸,我快憋死了,我想出去。”
“不行。”
“……”
看到安乐郁闷的样子,安东也很难过,可是他依然冷着脸拒绝安乐出外散心的要求,藏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起了拳头,他没办法,他惊恐地发现,对安乐的状况,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次次眼看着他在他眼前突然倒下,毫无准备的,甚至连接住他都来不及,而后是煎熬的等待,等待他醒来,不知道这一次又会睡多久……
安东知道,这样下去,安乐迟早会离开他,他有这种预感,可是他又强迫自己不去深想,他在安乐昏迷期间,为他找来欧陆最好的医生,试过一种又一种药剂,治疗方法。
而后,不知不觉间,春暖花开了。
安东自己开上一辆车,把安乐放在座椅上,系好安全带,他亲吻了一下安乐红扑扑的脸,然后发动车子,上高速,离开法国,一直向北。
日落之前,他们到达了荷兰那所位于郁金香田野中的家,花期未至,天气犹寒。
房间里的家具,每一件,都是他们一起组装起来的,这个小屋子到处都是美好的回忆,到处都可以听到安乐的声音,愉快的,赌气的,暴躁的,玩笑的……
可是他本人,除了轻微的呼吸,几乎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安东垂下眼睛,手抚弄着安乐的脸,碾磨着柔软的唇瓣。
“你刚出生的时候,又黄又皱,一点都不像我,只会皱着脸哭……”安东微笑起来。
“哭也好啊,告诉爸爸,你不舒服,你难受,你想要什么……”
“告诉爸爸,乖……”
安东抱起安乐,把他按进自己怀里,热乎乎的体温互相传递,没有力气的手脚软软地垂在身侧。窗棂下,简陋的桌案边,男人弓起身子,把熟睡的人紧紧扣在怀里,良久良久,一动不动,直到暮色洒满桌面,宽厚的脊背似乎在微微颤抖。
夜晚,一盏橙黄的孤灯点亮了床头。
隐没在灯影中的男人站在床尾,凝视着灯光中沉睡的人,用目光慢慢勾勒他的眉骨、眼角、鼻尖,那,男人缓慢地弯下腰,他的影子被拉长放大,投射在墙面上。
寂静中传来衣服摩挲的声音,拉链一格一格退下,墙上的影子埋下头,令人羞耻的吮吸声响起来,男人用最卑微的姿态服侍着沉睡的人,而沉睡的人依然沉睡。
没有反应,肌肤仍然会泛起好看的红晕,沉睡的人却不发出任何声音,柔软的手指微微蜷缩,放在腰侧,还是男人刚才摆好的位置。
男人抬起头,目光逐渐变得疯狂,似乎压抑了许久,超人的意志力也终于溃散,疯狂完全释放出来,他猛地拉开身下修长的双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