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那团不平的怒火,不知怎么,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一个念头倏地跳了出来。
“雾雾,”阮糖的声音清晰有力,盖过了哗啦啦的雨声,“要不……你搬出来吧。”
林栖雾抬起头,雨水沾湿了她的长睫,她有些怔忡地看向阮糖。
“对!”阮糖的眼睛在雨夜里闪着光,“你马上毕业了,工作也定了下来。老住宿舍也不是个事儿,不方便,限制也多。尤其是……”
她刻意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撇撇嘴,“省得某些人动不动就‘顺道’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林栖雾臂弯里那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眼睛的小毛团上。
“而且,你看这小家伙,”阮糖的声音放软了些,“它这么黏你,带回宿舍肯定不行,宿管阿姨那关就过不了。正好,你找个离剧院近便的房子,方便上班,也方便照顾它,岂不正好!”
林栖雾低头。
怀里的小狗似乎听懂了些,又或者仅仅是捕捉到她的注视,努力地仰起小脑袋,湿漉漉的黑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粉嫩的小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她的手腕。
“嗯……搬出来……”
第8章 遇险 “哪来的漂亮妞儿?”……
排练厅顶灯的白得刺目,空气里浮着混合松香的干尘味。
最后一遍《百鸟归巢》余音袅袅、缓缓沉淀。
指挥手老杨没说话,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后,朝林栖雾微微颔首。
少女紧绷而薄削的后背松了些,指尖离开温滑的琵琶弦,带着激烈轮指后的微灼和汗湿。
她小心地将琵琶揽进怀里,动作轻缓得像护着熟睡的婴童。
余光里,梅姐慢条斯理地旋松弓毛,带着自然而然的老练从容。她没看林栖雾,只对着自己那把油光水滑的红木二弦,鼻腔里挤出半声短促的气音:“呵,这次倒没抢拍,也没掉沟里。行,看你能不能撑到正式演出那会儿不露馅儿。”
陈韵性子直,最看不惯梅姐这套,当即就把洞箫搁进盒子里:“梅姐!你这话说的!栖雾妹妹才跟咱们合排了几次啊?满打满算也就三回!你瞧瞧她今天的配合度,轮指节奏也稳,进步还不够快?”*
她说着,故意朝旁边拍响盏的孙哥努嘴,“孙哥,您说是不是?我记得您可说过,梅姐刚进剧院头回合排,那场面才叫壮观,一激动弓子飞出去,差点没给老杨后脑勺开了瓢!”*
孙哥是个厚道人,平时不太掺和口角,此刻也忍不住嘿嘿乐了两声,一边裹响盏,一边打圆场:“咳,陈年旧事了……不过栖雾确实进步很快,梅凝也是怕新人松懈,督促督促嘛。”
话是抹平了,但那笑里的促狭藏不住。
梅姐的脸倏然绷紧,像刷了层薄薄的浆糊,干巴巴的。她拉上琴盒拉链:“少在这儿翻老黄历!”随即拎起琴盒,腰杆挺得笔直,噔噔噔地冲了出去。
排练厅里响起几声闷笑,气氛轻松不少。
“栖雾妹妹,别理她,”陈韵凑过来,拍了拍少女的肩,“她就是心里酸,见不得新人比她强!大家耳不聋眼不瞎,你弹得特别好!”
林栖雾抬睫,露出疲惫却真诚的笑:“陈老师,劳您费心了。”
她没再多说,更仔细地检查琵琶弦轴是否拧紧,而后稳稳地装进琴包,背在肩上。
林栖雾没有径直离开,脚步一转,走向排练厅另一侧钉着“乐务处”小牌子的房间。
门轴吱呀一声,一股旧纸、朽木和樟脑丸的陈味扑面而来。
“李叔,”少女声音微哑,“劳烦您,我想借阅《百鸟归巢》的琵琶曲谱,现存版本都要。”
值班的老李架着老花镜,趴在厚册子上划拉,闻言抬头,堆起笑:“是小林啊!刚合排完?辛苦辛苦。等着啊,我给你找找。”
他撂下笔,在身后一排排木质谱架柜前熟稔地翻检,柜子里塞满泛黄卷边的老谱。
很快,老李抱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