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那件原本应算体面的靛蓝长衫,此刻已成了碎布条,被鞭痕、烙痕和干涸发黑的血痂浸染得看不出颜色,硬邦邦地贴在皮开肉绽的皮肉上。

他脸上浮肿,嘴角撕裂,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惊恐地透过那条缝盯着门口宛如索命无常的道人。

背上似乎也被火烫过,一片焦糊。

“魏主事,”玄冥子的声音平平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黏腻的穿透力,轻易钻入魏奉晖的耳朵,“歇息够了?”

魏奉晖浑身筛糠般抖起来,双手死死抠进身下早已霉烂的草秸里,指甲缝里全是泥污。

“道……道爷!饶命……饶命啊道爷!冤枉!小人真的冤枉!”他的哭嚎嘶哑破音,在狭窄的石壁间冲撞回荡,“那天……那天小人根本不在城隍庙!不在啊!李……李记药铺的小二!小人能作证!道爷您去查!求您去查!小人是去买药!给老母买的药啊!”

泪水混着血污从他肿胀的脸上滚下。他后悔得心肝都在颤,千不该万不该,为了图便宜那几文钱,鬼迷心窍走那条路,撞见了那桩倒霉的破事。

第271章 暴露了

玄冥子面无表情,那双死水般的眼睛甚至都没眨一下。

信?他要的是那致命书信的下落。所谓的证人,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手便可碾死的蚂蚁,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永远闭上嘴。

他的手指在袖袍中轻轻捻动,冰冷的指甲划过道袍内衬粗糙的布料。

“贫道要听的不是这个。”玄冥子往前迈了一步,靴底踩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细微的粘腻声响,“城隍庙东角,柳树下,你看到了什么?又拿了什么?”

他的目光像两枚淬了毒的钉子,直直钉在魏奉晖的脸上。

“没……没有!小人什么都没看到!更没拿!道爷明鉴!小人就是……就是顺路啊……”魏奉晖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头一下下重重磕在冰冷湿滑的石头地面上,“咚!咚!”发出令人心头发毛的闷响。

玄冥子不再言语。他只需一个眼神示意。

守卫面无表情地上前,一脚踩在魏奉晖无力摊开的、血肉模糊的手背上。

“咔嚓!”

细微的骨裂声。

“嗷!!!”魏奉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如虾米般弓起、弹动,旋即彻底瘫软下去,只剩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

审讯没有结果。

像之前许多天一样。这已经是今天被拖出来“过堂”的第五个人太仆寺那个主簿郑源、守城门的那个王姓队正、还有眼前这个叫魏奉晖的兵部小官,再加上前两天另外两个……玄冥子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鞭子、火烙、盐水、夹棍,甚至拔指甲都用上了。人打残了,打疯了,骨头打碎了几个,却始终撬不开那该死的嘴!

那几封足以致命、被他亲手安排送出的信,如同泥牛入海,没了半点踪迹。

玄冥子转身,不再看那摊在血污里的“证物”。道袍宽大的袖子拂过冰冷的石壁,他沉默地穿过幽深的甬道,浓重的血腥气和绝望的哀鸣被一步步甩在身后。

沉重的脚步声最终停在诏狱深处一间点着数盏油灯、相对“干净”的密室门前。

门无声地开了。

宣王祁允锦背对着门口,负手站在密室唯一的石窗前。

窗户极高、极小,仅能透入一丝微弱的天光,映亮他一丝不苟梳在紫金冠里的墨发和肩上昂贵的紫貂皮大氅,整个人散发着与外间污秽血腥格格不入的冰冷贵气。

室内烛火跳跃,在他身前投下长长的、摇曳不定的影子,如同蛰伏的巨兽。

“今日如何?”宣王的声音不高,像冬日结了薄冰的湖面,不带一丝波动地传来。他没有回头。

玄冥子躬身,声音带着几分肃杀和掩饰不住的沉重:“回王爷,第五个了。撬了几轮,骨头渣都捏碎了,还是没能从姓魏的口里掏出半句有用的话。”

他顿了顿,语速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