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29 / 41)

了,范正廉盯着名册上刘子德的名字,目光有些阴沉。这些贱民着实贪婪。祁川看出他的不悦,问:“大人,是否要将此人从名册上去掉?”范正廉却没有说话,只扯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片刻后,他道:“你去回他一句,叫他再送八百两银子过来。”八百两再八百两,就是一千六百两。祁川道:“刘鲲恐怕拿不出这么多……”“拿不出就别来。”范正廉斜眼冷笑两声,“一千六百两买个功名,已经很划算了。”他微微阂眼,“要不是本官心善,愿意施舍他个梯子,他这一辈子也就是个泥里挣饭吃的贱民。”祁川脸色微变,范正廉未曾察觉。“对了,”男人又想起什么,睁开眼,端起桌上的热茶饮了一口,“先前来府上的那个女大夫,怎么最近不见来了?”前两个月,赵飞燕请了个女大夫登门来为她施诊,范正廉无意间撞见过一次,女大夫素着一张脸,生得像株山谷里的百合花儿,柔柔嫩嫩的,直叫人心痒。他登时就留了心。只是那女子来的时候不多,又有赵飞燕在场,再则等他下差回府时,女大夫早已回去。他寻不着什么好时机,又不好做得太明显教人看见,毕竟他现在可是两袖清风的“范青天”。祁川答道:“听夫人说,病已全好,日后不用陆大夫再上门了。”“哦?”范正廉眯了眯眼。美貌又出身卑贱的女子,就像一朵开得美丽的野花,人人都想攀折,人人也都能攀折。只消买间宅子,教她看看富贵与荣华,她就会心甘情愿地缩在笼子里,日日替主子欢唱。毕竟,贱民嘛,生来就是要被人嗟磨的。范正廉放下手中茶盏,“等秋闱过后,让她给本官也送一味药来吧。”祁川垂首:“是。”

第七十一章 嫌隙

雨声沥沥,盛京的夜黯黯沉沉,泛着秋日清寒。祁川回到家中时,已是夜深人静。屋顶漏了雨,雨水顺着墙根往下,在地上积起一小摊水洼,没留神一脚踩下去,薄底的靴子顿时浸了个透湿。他拔起湿漉漉的腿,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桌上亮着灯,一个穿缎衫的年轻妇人正坐在外头的几榻上吃酒,盐水虾虾壳胡乱扔了一地,屋子里酒气醺醺。这是祁川的夫人马氏。她喝得已有几分醉意,斜眼睨着祁川,有些嫌弃地看着祁川衣服上的水渍将地弄湿,嘀咕了一句:“脏死了!”祁川没理会她,只向里看了一眼,道:“九儿睡了?”九儿是祁川的儿子,马氏嗯了一声。他便点了一下头,将湿透的外衣脱下来,丢到门口浆洗衣服的木桶里。马氏拿着酒壶,醺醺然盯着他动作半晌,忽而屁股往前挪了几步,挪到几榻边缘,问:“儿子的书院有着落了么?”祁川一顿,摇了摇头。祁九儿如今到进学的年纪了,是该选一处书院上学。然而如今盛京的官学,好的进不去,不好的他又瞧不上。前些日子祁川为此事焦头烂额,两三月过去了,祁九儿的学院仍无下落。马氏闻言,鼻翼翕动,嘴角往旁一撇,啐了一口:“废物!”祁川额心隐隐跳动,低声喝道:“小点声,当心吵醒九儿!”马氏却越发来了气来,嘴里絮絮骂道:“没用的东西,早与你说了,平日里多抬举讨好上峰。同你一起进审刑院的如今个个比你强,偏你到现在还是个录事。俸禄没多少不消说,日日花用倒不断出去。你瞧瞧你自己,淋得跟没去处的狗般,也就是样子看着光鲜,老娘当年瞎了眼嫁给你,本以为是做官太太,谁知却是来过苦日子,你个害人不浅的狗东西!”祁川看着她一张一翕的嘴,在微弱灯火下如一尾巨大贪婪的鱼,将这满地虾壳,连同郁郁黑夜一同吞吃进去。马氏不是他自己娶来的夫人。他跟了范正廉多年,从元安县跟回了盛京城,他帮范正廉判了好些漂亮的案子,他是范正廉最好用的一支笔,范正廉离不开他,凡事为他操持,也包括替他成了一桩亲事。马氏是范老夫人身边嬷嬷的亲侄女,一家子都在范家干活。范老夫人将身边人的侄女说给了他,是抬举赏识,是信任关爱,也是赤裸裸的监视。是要将他和范家永远彻底地绑在一块儿,时时刻刻提醒他,他不是科举场上挥毫泼墨的风光举子,也不是元安县足智多谋的县尉大人,而是审刑院中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录事,范家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下人。马氏性情辣躁,贪图享受,过门后日日只知吃酒骂人,又嫌他不会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