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眼帘低垂,身形笔直跪在席上,闻言,眼珠都不曾动一下,“老二媳妇出身名门,最懂规矩,若非亲眼所见,岂会在人前乱说。”

她轻叹一声,温言嘱咐,“此事,与咱们大房无关,不管你叔父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自有绣衣使查证,咱们不便置喙,专心办好你祖母的丧事便是。”

苏成业浓眉深蹙,满脸不认同。

“父亲与九叔父是一母同胞,咱们又不曾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能轻易置身事外。”

大奶奶郑玉容伸出手,轻扯他的衣袖,出言提醒,“夫君常年驻守潼武关,鲜少回府,府中之事所知甚少。此事,终归是老祖宗与九叔父之间的恩怨,二弟媳已经搅合进去了,若咱们再多管闲事,恐会弄巧成拙,还会引火烧身……”

“是非曲直,自有公断,岂能用‘弄巧成拙’,‘引火烧身’这等言辞来评判。”苏成业越想越不对,站起身,扯回自己的衣袖,便往灵堂外走,“我去找父亲,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九叔平白遭受冤屈。”

“夫君……夫君……”郑氏脸上难掩焦急之色。

曾夫人抬眼看着儿子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叹息摇头,复又垂下眼帘,“罢了,他本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性子,不听劝的,随他去吧。”

郑氏神色复杂地看着婆母,终是不敢多言,低声应了下来。

*

沈灵犀给了苏显一张人皮面具,让他扮作绣衣使,同她和楚琰一道,离开了武安伯府。

随他们一道离开的,还有老祖宗和谢妈妈的亡魂。

在他们离开后,绣衣使找来仵作验过尸,才将谢妈妈暴毙身亡的消息,放了出去。

与此同时,还好心帮哭得直不起腰的莲俏,将谢妈妈的尸身,送回位于武安伯府西侧,伯府下人们聚居的西华胡同。

谢妈妈的家,就在胡同最里面那间宅子里。

谢妈妈夫家姓程,男人死的早,唯一的儿子程实,随武安伯常年呆在边关,打点边关将军府里的琐事。

莲俏的亲娘,生下莲俏时,难产死了。

家中只有祖孙两个相依为命。

谢妈妈是老祖宗身边服侍的老人,在府里劳苦功高,极得脸面。

绣衣使将她尸身送回家,伯府各房得了消息,纷纷打发人,来程家帮衬谢妈妈的后事。

莲俏哭得撕心裂肺,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哭晕过去,被人抬进了里间。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梳得光溜溜,鬓边簪着一朵素白绒花的妇人,带着个中年大夫,从外头走了进来……

第139章 打的就是你

妇人使个眼色让照顾莲俏的小丫头出去,这才请大夫替莲俏把脉息。

“可曾动了胎气?”妇人关切地问。

“胎像尚稳。”大夫收回手,叮嘱道:“虽说姑娘腹中的胎儿已经三个月,可还是要注意,勿要大喜大悲,保胎的汤药还需继续服。”

妇人点头,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大夫手中,“有劳您了,事关我家外甥女清誉,还请保密。”

大夫笑着接下,拎着药箱走了出去。

待到房中只剩下莲俏和妇人。

莲俏才睁开双眼,泣声轻唤,“舅母……”

“如何?”妇人着紧地问,“指证九老爷没?他们信了吗?”

莲俏肩膀瑟缩一下,摇头,眼神躲闪地回答:“我……我嘴笨,被绣衣使察觉到了破绽,他们非但没信,还怀疑上了二奶奶,祖母为了不让他们继续追问,情急之下,心疾复发……”

她的话尚未说完,便见妇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啪”的一下,妇人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莲俏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眼底尽是委屈,“舅母,您为何突然打我呀……”

“打的就是你这贱蹄子!”妇人阴沉着一张脸,沉声质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祖孙二人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