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们战战兢兢地在顾玄敬惨叫中,为傅时渊上药,大气都不敢喘。
待到傅时渊额头上的伤口裹好了绷带,他命令道:「给母狗止血,不能让他这样轻而易举死掉!」
此刻顾玄敬躺在地上,早已痛昏过去,身下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还活着。
两名御医不敢耽搁,连忙上前查看伤势,赶忙为顾玄敬止血。
顾玄敬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之中,腥稠的血液裹挟着他不断下坠,冰冷刺骨。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被这片血海吞噬。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之后,耳边却隐约传来一阵呼唤声。
那声音很轻很模糊,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断断续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和温柔。
「阿敬阿敬」
是谁?是谁在叫我?
顾玄敬拼命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却感觉眼皮像是被千斤巨石压着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灵魂脱离了肉体。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依旧是令人绝望的黑暗。
御书房温暖如春的体感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阴冷和令人作呕的潮湿气息,一点点从身下冰冷的地板渗入骨髓。
顾玄敬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地下监狱之类的地方。
剧痛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的狼狈和凄惨。
他努力想要抬起手来,却感觉半截手臂无比的沉重,像是灌了铅一般。
他很快发现原本应该存在于那里的双手,此刻空空如也,可以想象得到手肘上只剩下两个恐怖的、血肉模糊的断肢。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顾玄敬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想要挣扎,想要起身,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他双手双脚尽失,让他如蛆般根本无力动弹,只能像一条搁浅的鱼般无助地躺在地上,任由绝望将他吞噬。
看不见希望的未来,如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头,比身体上的痛楚更令他感到绝望。
他看不见,失去了双脚,如今也失去了双手,连自杀都做不到。
身为指挥官时往日种种,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闪过。顾玄敬绝望地意识到,他的人生彻底完了。
突然,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这微弱的力道却让他如同惊弓之鸟般瑟缩了一下,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阿敬······你醒了?」
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几分颤抖,几分难以掩饰的担忧,瞬间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防线。
他努力地想要抬起头,挣扎着将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不可思议得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败的风箱:「父亲?」
「阿敬,你受苦了······」 父亲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顾玄敬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几乎要窒息。
「是您还活着,还是我死了······」顾玄敬的声音轻若游丝,几乎微不可闻,仿佛只要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就会让他彻底破碎。
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他想要知道真相,却又害怕听到那个残酷的答案。
「为父虽活着,却如你一样生不如死······」 父亲顾凛的声音低沉而痛苦,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顾玄敬仿佛能够感受到父亲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绝望和悲凉。
「这里是那狗皇帝的地牢?这些年,您一直被关在这?」 顾玄敬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句话,声音却破碎得如同风中残烛,下一秒便要熄灭。
他结合自己的遭遇,意识到这些年父亲在傅时渊的手里,想必受尽屈辱,一时心疼得难以附加,神情低落:「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