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娜叹口气。不得不重新面对今天一整天试图忘记的事。她试图忘记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试图忘记妈妈听见那句“我爱你让我感到羞耻”时的眼神。
她以为拔掉怨毒的刺,却形成更深的伤口。或许那句话该反过来听。觉得羞耻,是因为我爱你。为我的爱而不得,却仍然无法自控地爱你而羞耻。
她沉默才稍稍一久,周榛宇已了然:“昨天场合不对,等你们都冷静几天,再找机会谈谈。”
昨日种种,从她积怨之下对母亲口不择言,到蒙着大衣哭得丑态百出,又或是最终熬不住睡到人事不省,他始终在场,始终同她一道经历。他当然懂。
她抬头看看他:“你呢?有没有想过跟他们谈谈?”
周榛宇笑一笑:“我们?你也看到了,我们家挺和谐的不是吗。”
的确,他们关系并不紧绷,也不冷淡,互相之间也能轻松地开玩笑。只是不做深层次的交流。与大多中式家庭一样,他们亲情的根系深植于彼此,但表现形式只能是水面上的一点浮萍。
她还在思索,周榛宇撒开手:“不早了,你睡吧。”
“你困了?”还不到一点。
“还行,试试说不定能睡着。”
楚娜估计自己睡不着,将他送到门口,看得出他也很想留下。但他的父母兄长和晚辈都在一个屋檐下。
她提议:“你要不要从窗口跳出去回自己房间?比较古典。”
他还当真看了一眼,然后道:“你窗外边是湖。”
楚娜没忍住一笑,他也笑了,俯身过来在她额上亲了亲。楚娜头个反应,竟然羞得往后一缩。
卧室门口的道别,落在眼睛上的亲吻,这是什么复古的相处。他们明明该做都做过。越活越回去了。
他低声说:“我就在隔壁。”
“我知道。”
“明天见。”
“明天见。”
楚娜这一觉睡得时断时续,但并不觉焦虑,也不疲倦。凌晨时出现一轮新月,月光被积雪折射,四下大白。她拥被坐到飘窗上,见雪已经停了,远空幽蓝,山丘上的野树开始现出轮廓。
在它完全变得清晰之前,她又一次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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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再次醒来,楚娜人还在飘窗里坐着,被子却在地上拖出老长。门被敲响,笃笃笃,笃笃笃,轻、谨慎但非常执着。
楚娜下地抱起被子,三两步扔回床上,头尾对齐。再蹑手蹑脚奔去洗手间,飞快擦了把脸,从包里取出唇膏抹了一圈用纸巾抿掉。
好,气色不错。
她打开门,接着视线往下看。
??119.一脉相承
桃桃扛着把与本人一般高的扫帚,手里还拿着一把:“阿姨,陪我扫雪。”
楚娜吁口气:“我是客人。”
小女孩将扫帚递过来:“你不是,你是小叔叔的女朋友。我是他侄女,也就是你侄女,你得宠着我。”
这个小人精。
楚娜耸肩试了试,拉伤的手臂仍然作痛,但已轻微不少:“等着,等我披件衣服。”
从餐厅往前穿过走廊。楚娜帮桃桃推开通往湖滨露台的门,与扑面而来的寒风交换了问候:“哇欧。”
湖水因低温变蓝,白雪覆盖的山丘错落,仿佛世界尽头的冰封仙境。
没错,世界尽头。如果将世界比喻成一出童话,那么眼前这片景色就是恰如其分的 happy ending,至于翻越山丘后还有什么,一时间都不再重要了。
“阿姨,你想坐船吗?”
楚娜顺桃桃所指,见临湖每栋建筑,都配有一间下沉式码头,游艇可以从那直接开到湖里去。
“冷不冷啊你?”
“不冷,坐船可好玩了你看!”
楚娜刚一转头,桃桃立刻从围栏上抓起一把雪冲她扔过来,扭头跑开。
“你完了。”楚娜两步赶上她,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