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存不轨,设计勾引皇帝,做出这等背主之举,然而她却丝毫没有飞上枝头的志得意满,不争不抢,依旧如从前般伺候她母后,不肯离开洗梧宫,一直到母后过世她才离开。

后来不知怎的突然就疯了,高琉玉鬼使神差地想进去瞧瞧。

宫人连忙拉住她,拉着脸道:“公主未免太过任性妄为,被那疯妇伤着可怎么好,您方才顶撞了太后,不若回去想想如何跟陛下解释吧。”

高琉玉处处受气,现在连个宫人也敢跟她摆脸色,打狗还得看主人,她是高怀衍的人,自己奈何不得她,冷冷拂开她的手。

“你若是害怕就待在门口,本宫自己进去便好。”

宫人犹豫了下,心想自己索性就在门口守着,陛下也知道公主向来任性,若是真被那疯女人伤着了她也有理由推脱,自己一个宫婢如何做得了她的主。

高琉玉才不管她怎么想,早就迈进清秋宫的大门了,这里十分凄清,到处都积灰,伺候的宫人也看不着人影,想必是去哪里躲懒了,谁都不愿意伺候一个疯女人,只要饿不死她就成。

她是在一个池塘边上找到顺贵人的,她身上的衣裳都脏了,皱皱巴巴的,像是许久都没有换洗过,头发也没人给她梳,正披头散发拍着满池脏水玩耍,口里直叫唤着“小鱼”

顺贵人歪着头伸手戳了戳鱼身,语气天真:“小鱼,小鱼,怎么不动?”

高琉玉随意瞥了眼,那鱼早就死了,翻着肚皮一动不动,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腥臭。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进来看她,大抵是因为她是从前伺候母后的旧人。

“你是……野种!”顺贵人也瞧见了她,仔细辨半&遮&面认了一番忽然目露嫌恶。

高琉玉倒也不恼,蹲在她跟前,柔声道:“错啦,高怀衍才是野种,你认错人了,来,你跟我念,高怀衍是野种。”

她知道自己这样幼稚极了,试图教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骂人。

“高、高怀衍……”顺贵人迷茫了一瞬,而后用力推开她,语气激动:“不是,你是野种,我打死你!”

高琉玉一时不防被她推倒在地,爬起来揉揉摔疼的屁股,眼见着顺贵人拾起地上的碎石子就往她身上丢。

她一边躲一边骂:“真是个疯妇。”她也真是傻了,才会无聊到进来试图和一个疯女人交流。

0008 咎由自取

高琉玉骂骂咧咧地离开清秋宫,额头上传来一阵刺痛,她伸手摸了摸,指腹晕开一点绯色,应当是方才被顺贵人用石子砸的。

这一日真是倒霉透顶,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高琉玉恨恨地揪住一朵牡丹,她一定要把……忽然她泄了气,松开手中的花茎,她什么也做不了,只得悻悻而归。

吹了一路冷风,心思渐渐冷却下来,她忽然发觉有点不对劲,顺贵人是见过高怀衍的,毕竟他比自己还大上三岁,那时她还没疯,怎么会指着自己骂野种,明明在她幼时顺贵人待自己极好,母后不大爱管事,顺贵人弥补了那份缺失的慈母之情,可现在满眼的恨意有如实质,令她一时惊骇,才不小心被她所伤。

那是一个疯子会有的眼神么,就好像那一瞬间恢复了神智一般。

很快她甩开这个荒唐的念头,顺贵人一个疯女人辨人不清也是正常的,况且她也只是见过年幼的高怀衍几面罢了,兴许是见自己和高怀衍有几分相似受了刺激才这般激动罢。

虽然她一直不愿承认,但也改变不了高怀衍是她皇兄的事实,他们两个人的容貌亦有几分相似,令她不满的是,高怀衍比自己长得更像父皇的孩子。

尽管她以前经常辱骂他,说他是野种,只因他的母亲梅夫人在进宫前曾嫁为人妇,后来大着肚子被先皇带进宫,宫中流言四起,质疑他玷污皇家血脉,直到他渐渐长大,和先皇的面容像了足足有八分,这些流言才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