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回逡巡,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朝二人走去。

高琉玉躲在王珝身后,一动不敢动,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极其缓慢又沉重,似乎蕴含着滔天的怒气,像是鼓点一下一下敲击在她的心上,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想像高怀胥一样死得那么难堪,不,她一点都不想死。

高琉玉下意识躲在王珝的身后,掩耳盗铃般,手心攥着他的一片衣角,用力到指骨泛白,她甚至天真地想着,既然王珝有筹码保全自身,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沾他的光活下来。

“滚出来。”王珝身后那团像花朵一样铺散开的粉衫,和他的衣摆纠缠在一起,看着碍眼极了,高怀衍竭力压制着怒火。

高琉玉吓得身子抖了抖,连忙爬了出来,将脑袋埋得极低,仿佛是无地自容,哪怕不看他,也能感受到落在她头顶的视线有多么骇人。

“你是他的人?”她听到他突然这样发问,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喜怒,平和得令她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他们就像寻常兄妹一样心平气和地在话家常。

高琉玉有种直觉,如果她敢答是,高怀衍是真的会杀了她。

身体比脑子先做出反应,她连滚带爬地扑到高怀衍跟前,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起头泪眼盈盈颤声道:“不、我不是……我是皇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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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

残阳如血,浸透了半边天幕,余晖映照在高怀衍的脸上,却没能给他镀上一层暖意。

高琉玉抬头便对上一双仿佛淬了冰的眼睛,心尖跟着一颤,满腹辩解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下意识便松开了双手,她缩了缩脖子,脊背一阵寒凉,也不敢再靠近他,生怕高怀衍盛怒之下也将她的头颅割下来和高怀胥挂在一起。

她求助的目光望向王珝,连带着身子也向他那里靠了些,恐慌之下不免又生出一丝愤恨,埋怨高怀胥的无能,将自己连累至此,也怨恨高怀衍的阴魂不散、步步紧逼。

殊不知她这下意识偏向旁人的举动令高怀衍眼睛一刺,胸口堵着团化不开的郁气,只冷漠地丢下一句话便走了,看也不看她一眼。

高琉玉心惊胆战好半晌,终于等到他的判决,却是心脏骤缩几乎要昏过去,只听得高怀衍冷漠地下达命令:“将这逆贼绑了拴在马后,游街示众。”

而后便有几个士兵拿着绳索上前:“公主,得罪了。”

游街示众,那跟杀了她有什么两样,这种污名会伴随她一生,就连她的封号也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用来辱骂她的东西,她奋力挣扎,大声哭叫着“皇兄我错了”,仍是没能引得男人回头,王珝于心不忍,上前阻拦,被士兵毫不客气地推搡开去。

高琉玉双手被人牢牢捆住,教人扯动着绳索酿跄了两步,竟是两眼翻白软倒了身子,几个士兵见她昏了过去,思量着陛下的旨意,就欲将她扔到囚车里游街示众。

“等等。”一旁的赵轸适时出声,几人连高琉玉的一片衣角也没沾到。

他身为高怀衍的亲信,知道后者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人,却屡次为公主破例,面对这个曾经欺辱过他的人,陛下似乎有着超乎寻常的容忍度,若这几个士兵真的上手将公主丢到囚车里,只怕是陛下会先砍断他们的手。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昏倒在地上的高琉玉成了烫手山芋,碰不得。

赵轸转头去请示高怀衍的意思,只见后者冷笑一声:“她惯会做戏,既然昏过去了,那便由着她自生自灭。”

赵轸不敢接话,默在一旁,话是这样说,可高怀衍也没再前进半步,坐在马背上好半晌都没动作,仿佛眼前有什么难以逾越的屏障,他不动,身后的士兵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终于高怀衍动了,却是掉转马头朝着后方去了。

赵轸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算是做对了,他还记得当时他拿着那根染血的簪子回去复命之时,高怀衍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仿佛凝聚着狂风暴雨,只问他公主是逃走的还是被人挟持抓走的。

他默不作声,突然受惊的马匹,染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