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中惊醒。窗外天光未亮,依旧是一片朦胧的灰蓝色。

她下意识地向身边摸去空的。

猛地睁开眼,只见谢时屿已经起身,正站在衣柜前,无声地、迅速地换上了一身整齐的军装,神情在晨熹微光中显得冷峻而肃穆。

以往他若是提前去上班,总会尽量放轻动作,但绝不会像此刻这样,仿佛刻意收敛了所有声息,透着一种不欲人知的隐秘感。昨夜那通电话,他那短暂的沉默……所有碎片在她脑海中瞬间拼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顾秋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喉咙发干,她撑着手臂,几乎是屏着呼吸慢慢坐起身,柔软的棉被从身上滑落,带起一丝轻微的摩擦声。

这细微的声响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谢时屿整理衣领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他转过身来,看到她已经醒来,他深邃的眼眸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歉意,又像是更深重的、无法言说的东西,但很快便被压制下去,恢复了平日里那种沉稳,甚至比平日更添了几分冷硬。

“吵醒你了?”他的声音比往常更低沉沙哑些,带着晨起的磁性,却刻意放柔了语调,“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顾秋月没有接话,只是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一身整齐到一丝不苟的军常服,目光最后落在他即使在家也难得如此正式戴好的军帽上,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这么早?”

谢时屿走到床边,没有坐下,而是弯下腰,温热粗糙的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指尖带着一丝凉意,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描摹她的轮廓,又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部队突然有点急事,需要提前回去处理。”他避重就轻地回答,语气尽量放得平稳,“看你睡得沉,就没想叫醒你。”

“急事?”顾秋月捕捉到他话语里的模糊其辞,想追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身为军属她很清楚,有些事是她不能问的。

谢时屿的指尖在她颊边微微一顿,随即收回,站直了身体,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身去拿放在书桌上的公文包,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嗯,不方便多说。”他用了最直接也最无法反驳的理由,声音里的那丝柔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冷静,这冷静像一堵无形的墙,悄然立在了两人之间,“早饭我让小刘等会儿从食堂打过来送家里,你多睡会儿,别忙活了,孩子那边……我今天可能没法去接了,要是忙得晚,得要你……”

“我知道,孩子我会照顾。”顾秋月打断他,心却不断下沉。

他越是表现得正常,安排得周到,她越是能感觉到那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汹涌,军事机密……这四个字足以堵住她所有进一步的询问,这是他们婚姻生活中一直存在且必须遵守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