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见盛霓在喊他。
景选闻声蹙眉探出头去,见盛霓已来到他的车前。
“何事?”景选经过昨夜一事,已不敢再将盛霓视作任人摆布的小孩子,不甚耐烦地下车听她说些什么。
“嘉琬有些愚见,不得不说。”
景选闻言,似是警惕防御,素来紧绷的面庞显出一种过于严肃的疏离。
盛霓顶住那道莫名警惕的目光,道:“谨王姐夫明鉴,南下路线是户部、礼部和司天监共同研究商讨所定,综合考量了时间、路况等种种因素,已然备案在册。纵然谨王姐夫思虑完全,然这路线连圣上也过了目,临时改路只怕欠妥。”
景选果然拒绝道:“嘉琬,什么事都把圣上请出来未免小题大做,俗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行道在外当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怎可拘泥于一张死的路线图?”
“可是……”
景选不由分说打断:“你年纪小,经验少,抬头瞧瞧天气,若走留山,栉风沐雪病了,又当如何?”
盛霓张了张口,还要再辩,景选已兀自登上马车。
徐晏赶了过来,用眼神关切地询问她出了何事。
盛霓笑了笑,摇头。
有些事,只是一种直觉。
就如同她在聆风楼上初见白夜时的那种直觉,没有证据,无从说起,只是直觉罢了。
有一笔账盛霓是算得清的。既然秦镜使白夜是延帝派到她身边之人,那么谨王作为祭天仪式的主持者兼南下领队人,怎么可能毫不知情?现今白夜消失不见,谁又最有可能替代白夜的作用?
直觉告诉盛霓,既然白夜这个御派之人不在队中,那么谨王景选便是最大的变数和危险。
尽管,他是她的嫡亲姐夫。
尽管,这位嫡亲姐夫也曾是个宁毁前程也要求娶姐姐的痴情人。
女子的直觉,总是微妙得不讲道理。盛霓总觉得,谨王一如既往的客气避嫌之下,已是全然不曾将她放在眼中,根本连半分虚与委蛇也无,这般态度已然是一种极为不祥的征兆。
可惜,盛霓不可能凭着虚无缥缈的直觉改变谨王的成命。
走出牟县地界,地势便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开始变得山峦起伏,对从未出过京城的盛霓而言颇有几分新奇。
午时,车队停在溪边歇脚,从人们将从牟县补充的新鲜膳食一样样摆出来,架在携带的小炉上温过,伺候主子和众官员们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