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头顶的苍天神奇地分开两幅,东边是滚滚乌云,酝酿着阴冷的雪意,西边却是淡淡的灰白天幕,似晴非晴。而车队落脚之处,似乎正处在两半天空的交界之处。

谨王姐夫所言,许是真的。留山有雪,望蝉谷方为上选。

盛霓没有与景选坐在一处,幸而景选也没有过来套近乎的意思,在不远处同此行官职最高的禁军赤骁卫将军上官戚和礼部侍郎兼祭祀主司魏荃谈笑风生。

徐晏也不避嫌,光明正大来到盛霓身边同席用膳。他年纪轻轻便已官居六品,其实六品在随行官员中官阶并不高,但他同时也是太子伴读,更与谨王景选和嘉琬公主有同窗之谊,兼之又是当朝首辅的嫡幼孙,与公主同席自是毫无阻碍。

好友相伴,盛霓真心欢迎。

南下之行前路未卜,盛霓不得不承认,有徐晏在队中,大大安了她的心。他这般的郎君,便如春风甘霖,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奉上熨帖的援手和良策。

徐晏见四周俱是盛霓心腹,稍稍放心,压低了声音问:“今晨小殿下为何坚持按原路线行进?”

盛霓咽下一口酥酪,掀起眼皮瞧了徐晏一眼,无奈一笑:“看来徐九哥哥是明知故问。”

都是聪明人,徐晏也不兜圈子,“徐某想起少时读过的一本闲书,其中描写到这般阴阳掺半的天色。”

“可有不妥?”

徐晏拿眼神指向下午将去的方向,“望蝉谷乃是一片广阔的*凹地,凹地之西却是大片荒土,在此天色下,风从西来,恐有沙暴。”

盛霓倒抽一口冷气,“沙暴?”

沙暴,盛霓略有耳闻。风成卷龙之势,沙土漫天时可刮得人窒息而死,或风力强时可将人吹上天去,再坠落摔死。总之是要命的境地。

不留神还好,一凝神留意,果然感到此时此刻的风有些不同贴着地面,仿佛被什么吸力操控着,蓄力着,不知会在何时何处汇成一股狂风剧流。

而望蝉谷,一览无余,连处避风之地也没有,可不是危险至极吗?

盛霓抬手示意晚晴将自己扶起,这就要去找景选,“本宫这就告知谨王姐夫,万万不可再往前行。”

徐晏眼疾手快地按住她,所幸这厢的动静并未被景选察觉。

“怎么?”盛霓不明白徐晏为何要拦自己。

“徐某自幼与诸皇子同窗,所知所学总有七八分相似,此事徐某能断,难道谨王不知?”

盛霓一怔。

“再者,谨王乃是亲自带过兵的人。队中除了文官,还有从禁军里拨过来的、谨王府和公主府里拨过来的,全数一遍,若说还有谁能推断出此时天气,恐怕也唯有亲身带过野战的谨王了。”

“徐九哥哥的意思是”盛霓只觉背心一阵冷汗,冬风几乎刺骨。

谨王姐夫他……究竟想干什么?

徐晏没有留给盛霓细想下去的时间,迅速道:“如今说服众人调头是不可能了。”

盛霓凝眉:“为何不能说服?前方有沙暴,徐九哥哥只管把方才的推论告知大家,他们自然理解。”

“礼部的老家伙们没这么好说话。小殿下请试想,他们是会听谨王的判断和命令,还是会听你我从书本中读到的推测?”

是啊,谨王是圣上器重的国之栋梁,而他们呢?一个是挂任闲职的书生公子,一个是不谙世事的前朝公主,在场诸人会听信谁的决策?

“那我们……只能听天由命了吗?”

徐晏道:“为今之计,最稳妥的办法,便是放手一搏。”

他的眸色温和却坚定,看向盛霓的时候,眼中仿佛蕴着兄长般的慈爱关切,刹那便抚平了盛霓心底的不安。

盛霓颇有默契地听懂了他的意思,“没错,全力疾行猛进,赶在沙暴来临之前穿过这片凹地,与时间争命。”

这是一场赌,却已是目前的最佳决策。

盛霓坐直了脊背,朝更远方望过去,凹地之南,是陡崖山谷,怪石嶙峋,若真遇上沙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