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啊,大理寺也是人人都能进咯。”沈清沉没有抬眸理会,只是蹲下挪着步子, 在油缸附近仔细勘察。只见一侧油缸中,有一处诡异而尖锐的刺。沈清沉从袖中取了帕子, 用帕子包裹将那尖锐物捏起。她将那物品凑近了看, 却仍旧看得不够细致。她只好起身, 又回头看到那两尖酸刻薄样的衙差, 啧声道:“无能就滚远些, 在这挡道连好狗都不如。”两衙差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手里的线索更是看得愣怔。
沈清沉走到阳光略微充足些的地方, 张开手中的帕子。帕子中包裹的是一个铜制的哨子, 只两个指节大, 近两端的部分开了两个圆孔。一侧的圆孔被压成薄片,沈清沉有理由相信,这是凶手遗留下来的物品。那哨子放在阳光下,折射出的光格外的刺眼,而仓库又因没有窗户,常年不通风,更无阳光透入,这才没能发现哨子。
她将哨子重新包进帕子中,又转身走入仓库,见两衙差哑语,心里喜滋滋的,“二位做人虽无能,可二位可以考虑做看门狗呀。看门狗向来最喜欢吠来客了,不仅不会被骂拦路,说不定别个听你们吠叫还会夸赞呢。”她乐呵一声便把门掩上,在仓库里一边搜证一边听着外头衙差骂声,简直是天籁。
那铜哨散落在油缸角落,那是怎么遗留在这儿的呢?油缸与墙壁间紧紧贴着,油缸下压着砖块,两两垒着,这是为了垫高油缸的。两个油缸之间的间距并不算大,只能容一人的大小,若想施展下臂膀,也是不能的。沈清沉的身材并不算瘦小,正面走入两油缸间,两侧腰间距离油缸也只有两拳头间隔。
沈清沉手里握着铜哨,仔细端详。其中一个圆孔应当是被压扁的,掉落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更像是打斗间留下的。沈清沉将铜哨放到眼前,尽力尝试看清里头的结构,却见着圆空瘪下的地方,有一点怪异的污渍。
她拿着铜哨拿到院子里,又重复一次相同的动作,借助光线,她看清了
是血迹。
沈清沉原不敢确定,这铜哨的凹陷到底是凶案前就有的,还是案发当天造成的。如今见了这血迹,她便了然了。“陈掌柜,借个剪子。”沈清沉走到粮铺里吆喝,接过陈伶伶递的剪子,顺着铜哨凹陷的位置剪开。又通过两端的开口,竖直剪开成片状,摊开来,这次便当真能看清其中的“污渍”猩红的血迹。这血迹应当是案发时因凶手被迫挤压到铜哨,尖锐处瞬间刺破皮肤,血液残留在铜哨里的。
“这是…?”陈伶伶看着那铜片问。
“陈老掌柜随身物品可有铜哨?”见陈伶伶摇头,沈清沉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这是凶手遗留下的物品。可这铜哨并不算特殊,只这铜哨并不能排出凶手的身份。唯一有用的线索是,凶手的身上或许有铜哨造成的伤痕。可这点血迹,凶手身上的伤痕未必能留多久,不能保证她搜身时伤口还在。
沈清沉不自觉地用长甲搔了搔头发,看着这一筹莫展的案子,似乎也不能放弃验伤。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握着铜哨,走到对面的杨家粮铺,“劳烦杨掌柜通传一声,这凶手曾与陈老掌柜争执打斗,身上定有伤痕。只需一验,便可知谁是真凶。”
杨掌柜听罢抬眸,只一愣,又张着嘴,半晌才道:“是,是,劳烦大人在此等候。”他把沈清沉领到杨家的院子,与陈家不同,若是说陈家的院子是低调,那杨家便可称得上是简陋。杨家的家世看来正如那脚夫所言,并不算显赫,只是凭着这独特的酱油配方才在这固城有着一席之地。
杨掌柜将杨家的奴仆也一同叫到院子里来,沈清沉看着眼前寥寥几人,更是感叹这杨家与陈家抢生意实属不易。“一个个来,进里屋搜身。”沈清沉吆喝着,心里暗暗祈祷能有些收获。
奴仆急冲冲地进屋,因还要赶着做工,不愿在此耽搁。可当奴仆们都被搜了个便,也没能看着身上有类似的伤痕。这铜哨造成的口子,或许是包裹着肉内陷,而后造成的勾状伤痕。又或者是铜哨发生凹陷折叠时,凶手正对着凹陷造成的尖锐突处,因此形成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