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四年前的确诊病历，四年前！”

纸张被怼到镜头前，却因着抖动只能勉强看清一点内容，方淮用力握住手腕，试图用这种方式停下无法控制的颤抖，苍白的面庞上又浮出不正常的红，剧烈起伏的情绪化作一团在胸腔里极速碰撞，反复撕扯、折磨。

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浮在海面上的船只，被来势汹汹的浪打翻，无力反抗，坠入海底。

观众并不吃这套，只当他是在演戏，强硬地要求他道歉、退网，甚至拿出最恶毒的话语去诅咒辱骂，此刻没有什么地方比这个直播间更适合宣泄愤怒、伸张正义。

在反转没出现前，他们始终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方淮把纸拍在地上，看着桌上一排整齐的药罐，抬手指着，并不连贯的话艰难地从嘴里吐出来，传进所有观众的耳朵里：

“我作为 ALIVE 的队长，承受的压力难道会比其他人少吗？你们说我逼死安贺，谁又知道我同他发生争吵的原因？

就靠一两段掐头去尾的视频把我打成杀人凶手，就靠一两句不知出处的谣言就把我打成靠身体上位的恶心的同性恋……”

“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这话似乎并不是冲着观众说，而是在向他脑中过去在橙柠的那些痛苦回忆嘶吼。

“公司的错凭什么全推给我一个人，我从始至终做错了什么？”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谭念慈喘着气闯进主卧，回家的路上脑中闪过了太多想法，利用这次机会卖惨，或是干脆直接爆出真相，他们手中的证据如此充分，只差个契机。

这次直播算是突发状况，他没想到，橙柠也没想到，势必会产生很高的反响。

只是所有念头都在看见方淮的那刻消散他宁愿丢掉这些好处，也不要方淮痛苦。

谭念慈冲上前夺走手机，不由分说地关掉直播间，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与他对视，捧住他的脸，温柔地说：

“我们开新闻发布会，明天就开。”

第九十八章 胜利

隔天上午，被和安邀请的各家媒体齐聚发布会现场，无数闪光灯没有间隙地续接，照亮长桌前的众人，架在摄影师肩上的长枪短炮恨不得怼到谭念慈脸上拍，又非常配合地坐在观众席上静待好戏开场。

昨天方淮的直播的确掀起了不少浪花，却没得到多少正面反馈，毕竟没人愿意相信一个精神不正常的、被冠以恶名的间接杀人犯。

谭念慈安慰自己，这是无可厚非的事，但并非全无好处

观众的视线从一直在前线冲锋的白韫转移到了他与方淮身上，那桩陈年旧案成功被再次翻出来，深挖细节，试图将他们在耻辱柱上钉死，挖出来的却是当年被人为隐藏的疑点。

橙柠高层现在忙于应付各方的指控、打通关系以及藏好罪证，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一件早就结案了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它现在就像一面四处漏风的房子，曾经被隐蔽得很好的致命错误一下子都冒出来，补救是来不及了，便只能用纸勉强糊住，延缓结局到来的时间。

晚上再打电话过来的人便不是白韫了。

谭念慈听着顾谨平静而细致地讲完所有的安排，郑重地应了一声，提了几点想法，都被对方一一应下。

总的来说，这是一场顺畅的交谈。

谭念慈松了口气，正想挂断电话，却听见顾谨轻咳一声，小心地说：

“我想请你帮我参考一下，白韫会喜欢什么样的求婚仪式。”

话中并无扭捏，倒是在意更多。

谭念慈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顾谨会突然提起求婚的事，斟酌着提醒：“您有想法吗？马上就到白韫的生日了，这么短的时间大概达不到您想要的效果。”

作为白韫的好友，他自然是偏向白韫更多一点，话里不免带上了抱怨，只是碍着面子没法直说诸如“现在才来问这种问题是不是太晚了”之类的话。

顾谨赶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