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呼吸。
“二丫!”祝文星抓住她的衣服用力摇晃,“二丫!你醒醒!”
“别叫了!”廖远志一把拉开祝文星,“已经没用了!二丫没了。”
祝文星的身体顺着床边滑下去,跌在地上。
“到镇上的时候就叫不醒了,诊所说治不了,我又带着去县里的医院,抢救了一会儿,还是不行,医生说是脑子里有点问题,引发了什么,什么惊厥,让我往市里送,坐救护车,要不少钱,还不一定能治好,就算这次活过来,以后也是个傻子。”
“不少钱,哈,就因为要花钱,你连孩子命都不要了...”
“钱呢!钱在哪!”廖远志吼道,“你看看家里还有几个钱!一个女娃而已,没了就没了,又不是不能生,你再多生几个不就完了!”
说完,廖远志气急败坏地钻进后屋,很快传来他的骂声,“老子累了一天,回来连口饭都没有!”
祝文星不知道廖远志又嘟嘟哝哝说些什么,她伏在床边,觉得胸膛里都是空的,她不再有情绪,不再有思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不,应该说她连这个问题都已经意识不到。
她就这样坐着,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感到时间的流逝,一点一滴,感到生命的消亡,感到周遭都是无穷无尽的混沌,感到某种东西从她的脑海中剥离,渐渐飘出体外。
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没有堕入深渊,她想到了大丫,那个和她最相像的孩子。
没错,还有大丫,祝文星摇摇晃晃起身,小儿子是男孩,廖远志一定会好好把他养大,大丫就不同了。在这个村里,如果无人庇护,大丫只会面临比她更黑暗的人生。
祝文星朝着泰河村深处走去,天快黑了,大丫应该在家做饭。自从大丫去了廖得宝家,他就再也懒得做家务,洗衣做饭全丢给大丫,她才七岁,刚够灶台高,烧菜时还得站在板凳上,祝文星捏紧拳头,心中默念只要廖得宝一死大丫就能回家。
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祝文星遇上了刚从河里摸鱼回来的廖得宝,廖得宝提着个铁桶,里面有一条两三斤的鱼正在扑腾,他叫住祝文星,“哟,侄媳妇,吃饭没啊?”
祝文星仿佛没听见,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廖得宝上了年纪,走得也不快,和她一前一后朝家里走去,又问,“我捞了个大的,明天炖了喝,给大丫补营养!鲜嘞!”
眼看着到了廖得宝家,几间没开灯的平房浸在将黑未黑的天色中,隐隐绰绰,对比旁边十几米处覃团结家亮着的灯光和升起的炊烟,冷清得格外瘆人。
廖得宝似有疑虑,“这孩子,平时都会把门前的灯打开再去烧饭,今天怎么没开灯?跑出去玩还没回来啊?”
站在门口往里看,整个屋子黑洞洞的,祝文星忽然觉得这扇门像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她甚至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大丫!大丫!”廖得宝喊了几句,打开堂屋的灯,径直向后面的厨房走去,“大丫!你在里面吗?”
祝文星跟进去,左右两边的房间挨个检查,却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就在她准备往里屋走的时候,廖得宝惨烈的呼唤声传来。
“大丫!”
祝文星心中一惊,她又产生了那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她循着廖得宝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向屋后赶,穿过后门,进入小桔子园,廖得宝正跪在地上,一边捶地一边哇哇乱叫,祝文星视线一转,看见了一旁躺在地上的大丫。
从面容已经认不大出这是大丫。
额头凹陷下去,整张脸上都是血,仔细一看有几处肉都翻了出来。天气还不算冷,血没有完全凝固,正顺着头发以极慢的速度滴落到地面的血泊中。
祝文星双腿一软,和廖得宝一样跪在地上,她撑着一口气,爬到大丫身边,抬起手。
她不敢伸手,一个小时前她就是这样伸手探过二丫的鼻息,探到了一片死寂。她在发抖,不光是手,她的全身都在抖,大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