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盘上的玻璃有一条裂缝,连接六点和十二点,中途还分叉了一条细小的裂纹伸向十一点。这只表上没有数字,原本该是数字的位置都是一条短线代替,十二点是两条并列的短线。
“这就是祝柳握在手里的东西?”小张问,她记得上救护车时祝柳右手紧紧握拳,还略有鼓起,梁大宇费了老大劲才打开她的手。
这些天小张一直和祝柳呆在一起,但她从未见过这只表盘。“没有表带吗?指针也停了,没电池了吧,我没见过,是祝柳的吗?”
“不清楚,等她醒…”
“啊!梁警官!”一个声音打断梁大宇的话,贺康成神情焦急地从走廊另一端快步走过来,“梁警官,祝柳怎么样?”
梁大宇顺手把手表放进口袋,“受了点轻伤,没什么危险。”
发现有间病房门外站着两名警员,贺康成正欲过去,梁大宇拦住他,“还没醒,等会吧。”
“梁警官,打伤祝柳的是什么人?她怎么还半夜一个人跑出去呢?”贺康成来回走动,显得焦躁不安。
梁大宇和小张对视一眼,说道,“是她的一个朋友,具体情况等她醒过来再说,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怎么知道她半夜去了阳平桥的?”
贺康成边说边掏手机,“是她自己把定位发给我的。”
梁大宇一看,贺康成手机上设置的字体非常大,像是老年人喜欢的模式。凌晨三点四十分,祝柳给贺康成发了一条消息,是阳平桥的位置,没有别的话。
“我那会还在外地呢,刚回宾馆,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四点整看到这条信息,打她电话没有接,我不放心,只好赶紧找你帮忙。”
“嗯,你怎么跑到外地去了?”
贺康成一拍手,“警官,我正想跟你说这事。”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整理下思绪,“我认为祝文星的失踪,发生在坐火车回家的途中某个站,所以前天我也去坐了相同路线的火车。”
梁大宇皱着眉,等待贺康成的下文。
“那时候是毕业,离开学校就再也不用来了,祝文星肯定把宿舍里所有东西全部都收拾完,铺盖卷了,行李也打包好了,结果遇上极端天气航班停飞,她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不方便回宿舍继续住着,很有可能改坐火车回家。我查了当年从锦昌市到靖川市的火车车次,有很多趟,行驶路线全部一样,只有中间停靠的站不同。我这两天就是去沿途的大站打听情况,还真问着有用的东西了。”
“是拐卖啊!”说到这,贺康成的眼眶变得湿润,“在江北省和江南省交界的地方,当年人贩子非常猖獗,我问了一个在火车站附近开了三十年招待所的老板,他说如果是在那一带失踪的女人和小孩,八成是被一个拐卖团伙给带走了,那个团伙的头目名叫兰姨,前几年扫黑除恶枪毙了。”
拐卖。
梁大宇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即使是监控遍地的现在,拐卖也不能完全杜绝,更不用说二十年前,如果祝文星中途在陌生的城市下了车,在火车站被拐卖是很有可能的。
在病房门口站岗的一名警员向梁大宇报告病人已经苏醒,谈话的三人一齐进入病房。
祝柳眼睛半睁,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
“祝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小张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问。
祝柳的眼前一片模糊,张张嘴想要说话,但只能发出“嗯,呃”一类的低吟。
“先休息吧,不着急,我一直都会在这陪你。”
小张摸着她的手,她感觉到柔软又粗糙,像小时候睡觉时妈妈把手放在她的手背。
“这是在哪里?”祝柳迷糊着问。
“在医院,你受了点轻伤,医生已经看过,都没什么大事,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几点了?”
“下午一点多,快两点了。”
“我有点饿。”
“我喂你吃点粥。”小张把床头升起来,一口一口喂祝柳喝瘦肉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