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并不长,覆盖崇溪公园的路段只有约三百米,覃蔚宏很快就看见了他要找的东西,他既希望看见又害怕看见的东西。
那是两团横在地上的黑影,呈人形,他不敢靠近,却不得不靠近,他得确认,这两团黑影应该称之为伤者还是遗体。
是遗体。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湖里。周身都是彻骨的寒意,胸口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每一次呼吸都引起肺部剧烈的刺痛。
他不知道自己呆坐了多久,脑海里一直默念“我不能被抓”,“我被抓了妈妈怎么办”。对了,还有那十万块钱,要不是为了这笔钱他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他在周围找了找,离祝友华不到一米的地方掉落了一只棕色的挎包,他打开一看,果然放着厚厚的五叠钞票,每一叠都用橡皮筋扎好,码得整整齐齐。
这个数字是祝柳定下的。
“每张卡在ATM机上可以取两万元,我爸妈一共有五张常用的卡。”
这样就能保证金额不会低到令人起疑,又刚好能在深夜凑够现金。当然要在深夜,夜晚是人最脆弱感性的时候,当世界安静下来,遭遇重大挫折的人产生的无助感会比平时放大数倍。
覃蔚宏将湿透的上衣和掉在郭小霞身旁的刀都塞进包里,再次回到河边。他把脸和手搓干净,用手机摄像头照着检查了一遍,发现脖子上还有血迹,又仔仔细细地清洁了好几次,然后叫了辆网约车。
一上车,他的幻听又出现了,不停地辱骂他,威胁他,他忍不住尖叫,从后视镜里对上司机怀疑的目光后,他闭紧嘴巴,忍着不要理睬那些声音,给表姐发了信息,“钱拿到了。”
表姐很快回信,“有空我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