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女,他们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她身后窃窃私语,看哪,那个人的妈妈又老又丑,还每天跟着她...
祝柳的脑袋里像有一台收不到信号的老式电视机,满屏雪花,她立在原地,盯着妈妈手里的伞,一动不动。更让她崩溃的是,爸爸也过来了,和妈妈并排站在一起,不悦地说,走,天快黑了。
她仿佛又听到了嘲笑声,祝柳你爷爷奶奶来了,祝柳你爸妈那么老是不是因为生不出小孩才把你捡回去的啊,祝柳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怎么这么大了还不认识回家的路要你爸来接你啊,祝柳你...那些笑声跨越时间的河再次追上她,环绕着她,那是甩不掉的幽灵,是她上辈子造了孽才会被这样阴魂不散地纠缠。
当棋手知道永远都毫无胜算,绝无胜利的可能时,绝望之际还有最后一种选择,那便是掀翻棋盘,鱼死网破。祝柳“啪”地打掉母亲手上的雨伞,大声喊,“有病吧你们!不用给我送伞!你为什么要过来啊!”
母亲的笑僵在脸上,手悬在空中,祝柳的眼泪涌出来,语无伦次地辱骂,快步向前走。雪落在手背上,几秒后融化,寒气渗入肌理,祝柳的心也以可见的速度迅速死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也不知道都骂了些什么,更不可能知道在她怨恨父母伤害她的时候,她也在加倍地伤害父母的心。
祝柳彻底放弃抵抗,也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既然那么不愿意让她出门,那她不出去就好了。缩在房间里玩电脑就好,手机也很好玩,社交也可以只在网上进行,不出门也无所谓。即使后来的某一天她碰巧知道了家庭问题的滥觞,她也不想再去解决争取些什么。没关系的,父母年纪很大了,等他们死了就好,等他们死了,她就自由了。
可是,可是,她没想要死亡来得这样快,这样迅猛,她还一点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所设想的死亡,是父母油尽灯枯寿终正寝,带着安详的笑离去,而不是遭受极大的痛苦后横尸街头。
造成这种后果,真要清算追责的话,父母难道就没有责任吗?说起来,他们才应该是负主责的人。如果不是父母对她高压管控,她也不会终日沉迷网络,不会将精神全部寄托在遥不可及的偶像身上,不会着了魔地想去见一见偶像,更不会策划趁机报复父母。
然而父母已经不在了,再怎么追究也没有意义,祝柳脑海里想问责的人从父母转移到另一个人,她将头蒙进被子,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压低声音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我爸妈死了啊?”她带着哭腔,鼻子发酸。
第8章 .
绑架。梁大宇的脑海里冒出这两个字。如果祝柳是被人绑架,目前为止了解到的信息就都能解释得通。从二号晚上开始祝柳压根不在家,所以祝友华夫妇才会同时出门。郭小霞想报警又立刻挂断,是因为被绑匪威胁不可以报警。两夫妻一共取了十万元现金,在命案现场却找不到这笔钱,是被绑匪拿走了。他们被杀害,是因为和绑匪起了正面冲突,绑匪杀人灭口。崇溪公园在老城区,更确切地说,在老城区里的老城区。三十几年前,这一带还算繁华,有工厂,有自建房,有机关单位。由于锦昌市的发展重心越来越远,这里渐渐失去活力,随着工厂倒闭,常住人口迁移,单位搬迁,人口数急剧下降,许多房子因自然损毁而废弃,导致更没有新鲜血液注入,进一步加剧了此地的破败。在崇溪公园的西面,正对着一个农产品加工厂,规模不大,偶尔有工厂的员工在下班后到公园西门附近散步,还算有点人气。而另一侧,公园的东面,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距离东侧围墙大约五十米的地方,曾经是两栋三层的筒子楼,十几年前,一名外地商人低价收购这块地预备重建成大型儿童乐园,却因为资金链突然断裂,不得不暂停施工。房子被拆到一半,留下断裂的墙,凌乱的瓦砾,破碎的玻璃,将这儿渲染成一座鬼城,儿童乐园没建成,反而成了粉子鬼的乐园。崇溪公园内部虽然免费开放参观,但近些年因周围环境的变迁早已没什么人入园。除了西门的传达室里有一个听着收音机的老大爷,整个公园内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