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轻轻咬住他指尖,说?:
“我是安仁的情郎吗?”
林静东又唤他:
“六郎。”
周放用牙齿磨了磨他指尖,称赞道:
“甚美味。”
也不知是说?葡萄还是人。
林静东表情很开心,手里?捏着一碟饱满圆润的葡萄,与他并肩而立,细细剥了皮喂他,语气随意:
“看什么入了迷,千金难求的乐坊竟是入不得?六郎的眼。”
周放视线从远处高大华丽的花船上收回,落在近处大大小小的画舫上,很肯定的说?:
“都是楼家的。”
这条河上,数得?上名?号的画舫,七成都是楼家的。
而画舫背后牵涉的,便是青楼皮肉生意以及人口?大宗买卖。
林静东语气冷漠,剥葡萄的手稳的不像样:
“那又如何?”
如何?
“江南近几十?年异军突起的楼家,从小小私盐贩子做起,如今已然是整个江南赫赫有名?的大盐商,背靠大都护周渊将?军,他家一个管事都能在知州府自由?出入。”
林静东眉眼沉静,将?一粒葡萄塞进周放嘴里?,还是那句话:
“我不怕。”
周放手指落在他后脖颈上,轻轻摩挲,脑中思绪翻飞。
整个苏州城谁不知道,当年周渊还不是大都护,没有如今的权势地位,为了筹措军饷娶了小盐商家的女儿。后来周渊一路高歌猛进,楼家押对了宝,成为苏州城炙手可热的家族。
而那楼家女,与大都护周渊生了二子二女。
其?中长子周若武正?担任金吾卫中郎将?,次子周若文任职锦衣卫千户,官职不算高,却都是天子近臣。
三?女周若鸿身为太子良媛,为太子育下第三?子。
四女周若慈,嫁给了忠勇伯,成了林静东的继母。
继母周若慈这些年相继为忠勇伯生下了两子一女。
而前些时日来寻求与林静东合作的,正?是周若文名?义上的庶女,实际上的嫡长子周夺。
如今的局势,忠勇伯夫人和她的子女,不可能心甘情愿将?伯府让给林静东这个“外人。”
林静东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须要除掉的存在。
这点,那位忠勇伯也心知肚明。
但他会偏帮林静东这个长子吗?悬!
忠勇伯能从一介书生,弃文从武,短短十?来年就坐到如今这个位置,离不开身为大都护的岳父周渊的提携,本人同样能力手腕样样不缺。
审时度势权衡利弊的本能,都会让他保全在身边长大的三?个孩子,舍弃对他怀恨在心的长子。
周放想起那个据说?常年使用,便会断子绝孙的浴池。
搭在林静东后脖颈上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他说?:
“我会陪着你的。”
“安仁,我会陪着你。”
林静东不知为何,突然间?好似很开心,很大胆的钻进周放帷帽,用嘴巴将?一颗葡萄顶进周放嘴里?。
顾不得?两岸人群或好奇,或诧异的视线,林静东紧紧抱住周放,急切的吻他。
周放手搭在他后背缓缓地捋,一遍遍唤他:
“安仁。”
“安仁。”
林静东情绪终于恢复平静,躲在帷帽下,脑袋搭在周放肩上蹭了蹭:
“你心疼我,六郎。”
周放缓缓拍他后背,语调缱绻:
“我心悦你。”
湖上轻风吹来,两人衣袂纠缠在一起,难分你我。
林静东不说?话了,从耳尖到脖颈都红了。
抱着周放的手臂越收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