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案情尚未查清,韦珪等人的罪责几何,在座所有人都无从判处,更何况韦侍郎的话也没说错,眼下当务之急,理应是先救民众于水火,将受灾损耗降至最低,以防灾民走投无路之下,再生动?乱。”
说罢,他身侧又一人也赔笑道:“太府寺卿说得对,韦珪等人固然有错,皇后主张严惩也不失道理,可?是他们到底在任多年,想来也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广州事务了,一下子将他们都拿下来,这时候又有谁能顶上去?呢?
“何不先暂缓问罪,不说要他们戴罪立功,只消等灾情平缓,再来与他们秋后算账也不迟呀。”
随即附和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方才还寂寂一片的朝堂顿时又像炸开了锅,一个个故作正经,互相赞许,声音混在一起,明仪几乎都快分不清哪些是士族一派,哪些是元景利的人了。
又或者?,他们其实?早就暗通款曲,有了勾连?
明仪眉心暗跳。
想想也是,广州再是富庶,说到底也就那么点地?,那么点人。
韦家?的分一分,元景利的人再来分一分,也便剩不下多少油水了。
即便如此?,依照这些利欲熏心之辈贪得无厌的本性,早该是继续为?着自?己能再多赚些、捞些,而?互相攻伐,争得头破血流。
可?不论前世今生,明仪从头到尾倒确实?没听说过两方在广州曾起过什么官司。
加之她当初也一贯嫌这些事纷扰繁琐,除了萧觉和苏月钦主动?和她说起,或是有求于她时,她也便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没成?想如今认真?思量起来,倒是教她一眼便瞧出了其中?关窍。
她随即也不禁有些好奇,这般显而?易见的事,连她都想得透,萧云旗又怎会?不知?
他既知道,却又为?何一直放任不管?
由着自己身边最亲信的人,同自?己的死敌打成?一片?
“好了,都给朕安生些。”
恰好这时萧云旗也再忍不了他们乱哄哄市井般的闹嚷了,戴着墨玉宽戒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在凭几纯金打造的龙首上,金玉相碰的声音比钟鸣还要管用,立时便刹住了众人的话兴,纷纷收声住口,竖耳听他说。
“尔等既想救灾恤患,那朕即刻便能令人拟旨,着户部与太府寺一起,尽快核算出国库可?用之数,再拨下去?,建粥棚、安民宿,随便怎样,但只要赶在年正月前将灾情稳住便是。如此?,众卿可?满意了?”
眼前离正月还两月有余,他的要求属实?不算太高。
然想来不止明仪,便是户部和太府寺的人心里也都有数,就凭眼前国库那三瓜两枣,哪怕都拿出来充作赈灾款项,也不过杯水车薪。
若在算上银子一路发下去?时遭遇的层层剥削,只怕连半个月都撑不过去?。
户部几个人和太府寺的人面?面?相觑,再转过头来已?是一脸真?看似诚的无奈和为?难,户部尚书更是直接拱手坦言:
“回禀陛下,此?前国库确尚有余盈,然今年为?着新后册立,铺张靡费,光是为?了大修椒房殿,便已?开支近万,再加上此?前方发放给各路兵马的军饷粮草,眼下国库之中?,恐怕……”
“椒房殿纵然大修,又能费几个钱儿?近万之说,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国库亏空,本应你户部首当其冲,怎么,难不成?尔等还想将罪责推给陛下与皇后?”
元景利这时倒是吭声了,乍一听确实?也算是在维护萧云旗和明仪,实?际上却不痛不痒,说与不说都不太所谓。
不想这时连兵部的人也站出来呈辞:“陛下,河北未平,我朝军备重心依旧设于北线,眼看马上就要入冬了,将士们的炭火和冬衣都是不能短的,广州灾情是一回事,河北叛党又是一回事,还请陛下早做裁决,切莫顾此?失彼,得不偿失。”
那韦瑁闻言,又忍不住叫了起来:“这国库本就紧张,难不成?单为?了给你们军队发饷供碳,便要至广州饥民于不顾么?将士戍边